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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抖了抖,摸了摸綁在身上的照相機,好想拍照留念……
這個相機包裡面是所有她無論如何沒法捨棄的東西,所以從早上醒來她就揹著,此時也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摸索著剛開啟罩子,長官們就催促開了:“快走快走,還愣著幹啥,我們有車,你們有嗎?”
確實不是時候。
黎嘉駿頗為惋惜的合上包,與其他五個學兵一道往著大部隊方向跑去。沒了子彈的威脅,即使人人帶傷,腳步也輕快不少,可這蒼天大地的,就剩下他們幾個身影啷噹的在那兒跑,又是活下來的慶幸,更多的卻是麻木的悲哀,以至於大家誰都不想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有隱隱的啜泣聲從後面傳來。
柯承志曾說,營房裡以前有人想家了,躲在被子裡偷偷哭,都會被小夥伴一頓嘲笑。
她也住校過,她懂那種感受,那時候其實嘲笑的人心裡是帶著羨慕的,因為有人憋不住哭了得以宣洩,而有人憋住了卻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裡流。
可此時,當然沒有人會去嘲笑別人的啜泣,因為其實每個人都想嚎啕大哭,只是他們太累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黎嘉駿抹了把眼睛,艱難的眨了眨,果然乾澀得發疼,她一天都沒喝水了,早知剛才就討點兒的,想必將軍不會那麼殘忍拒絕這個要求,不過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天也快黑了,白天的熱氣逐漸散去,涼風吹了起來,圍繞幾個人一天的怪味消散了不少,雖然一直沒有趕上大部隊,但也沒有被追上,眾人的心裡越來越輕鬆,甚至因為擔心有狼,有人建議停下來等後面斷後的部隊趕上來。
可大家都擔心斷後的部隊被日軍黏著,紛紛否決這個建議,於是只能繼續行屍走肉一樣的往前走。
等黎嘉駿都快走得絕望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喧囂聲,那種尖利的嗡嗡聲一度佔領了她整個清晨,所有人都嚇得一抖,回身看去。
就在他們來時的方向,地平線上紅光閃爍,一下又一下,伴隨著沉悶的爆炸聲,地裂一樣的震動一直蔓延到他們腳下。
“又……打起來了?”有人顫抖著問,聲音是抖的,槍卻還是舉了起來。
“我們……咋辦……”
“跑啊,我們上去就是送的!”黎嘉駿一咬牙,“沒事兒,軍長和將軍都在那兒呢,他們會指揮部隊的!”
“可有飛機啊!”有人指著遠處,他話剛說完,就聽到嗚嗚嗚的聲音從頭頂劃過,那是投完彈的飛機在爬升返回。
五個人躊躇不前,痴痴的望了遠處許久,直到動靜快沒了,才懊喪的轉身,一步一回頭的繼續前行。
不可否認,他們都慫了,作為軍人,本不該畏戰,可他們到底還是沒敢往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挪動一步,不管跑不跑得到,出不出得了力,他們卻連裝都沒裝著往那兒跑一步。
一路沉寂。
等到被城門口計程車兵接進城,已經深夜了。
南苑失守,日本大軍壓境,北平一戰勢不可免,饒是半夜,北平城裡還是人來人往,士兵們拿綁著鐵絲的木架子架設著路障,用於阻止日軍坦克;很多人則揹著沙袋來來去去,用以堆砌掩體,百姓倒是一個都沒看到,估計都躲起來了。
他們被帶到一個大棚子外,因為黎嘉駿是女的,直接被安排到一個廟裡,那兒大多是一些受傷的女性難民,領她過去計程車兵答應了幫她打聽大公報報社的事兒,但看那架勢,估計還是得靠自己。
撤到城裡的傷兵有不少,但也並不多,原來輕傷的全都留下來阻擊日軍了,能撐到這兒治療的大多要失去一條腿或者一條胳膊,黎嘉駿坐在一塊空著的草甸子上等著,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裙子,手臂上繫著個紅袖章的短髮女孩兒跑了過來:“新來的傷員哪兒呢?”
黎嘉駿應了聲,舉了舉手,順便指了指腿:“這兒傷著了。”
女大夫跑過來,小心拉開小腿上亂七八糟綁著的繃帶,皺了皺眉:“哎呀,這傷的有點深,捂得太緊了,傷口邊的肉都快壞了!”
黎嘉駿哪懂,只能瞪著眼聽著,問:“能先給消個炎麼?好怕破傷風。”
“你懂啊,那好辦,忍著點啊,先給你消毒。”女大夫跑到門邊,從一個破桌子上提了個箱子過來,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疼是肯定的,但比起死那真什麼都不算,只可惜這小姑娘還是個菜鳥,大概也就護士水平,壓根不敢搞縫合這種事,只說要她自己好起來,黎嘉駿一半慶幸不用被縫皮,一面卻又擔心這樣好得慢,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