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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一身骯髒的便裝,穿上了老爹和大哥搞來的和德制軍裝同材料的衣服,戴了頂帽子,把自己的槍和子彈都備好用揹帶綁在身上,刀子什麼的都帶著,便坐著不出去了,就等晚飯。
直到昨晚一切後在炕上發呆,她才恍然驚覺自己在做什麼,可此時雙手已經發熱,她完全不願意想象坐等夜襲戰績的感受,那必然是比死還燒心撓肺的。
“我只是跟著……”她對著自己低喃,“不能拖後腿,別腿軟,不能怕,不能怕,別叫,不能叫,別太靠近,我就看,我就看看……偶爾補個刀,會不會死,不怕,不會死,死了說不定就回去了,恩,不怕,死就死……”
可這麼想著,又覺得不能光死。
她不敢寫遺書,首先自己也沒財產好託的,而且總覺得寫了會不吉利。靈機一動,她掏出了自己記行程的牛皮紙。
在火車上的時候,閒極無聊的她已經把自己來到這裡的一路給記錄過了,最後一站正好是喜峰口,現在,她在旁邊備註了一句:”大刀向機槍發動夜襲,不圍觀抱憾終生,但求作而不死,若死請把該圖交予吾之家人,感激不盡。“
零零散散的添了幾句,塗塗改改後,天黑了,大虎送來了晚飯,說丁先生正在城樓採訪蕭先生,兩人曾是舊識,正共進晚餐。
黎嘉駿緊張兮兮的吃完了晚飯,又到邊上偷偷摸摸的方便了一下,只覺得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了,見長城豁口那兒夜襲的大刀隊影影綽綽的正在聚集,她悄摸著跟了過去,出了關。
這是她兩輩子以來幹過的最刺激的事,只覺得又激動又緊張,腳步都打飄,雖然沒有燈光,但是星光照亮了大地,周圍白茫茫一片,她沉默的跟著那個大部隊走野路,爬野坡,走了好遠,本以為會累得跟不上,卻不想大概是精神力量作祟,她竟然越跟越輕鬆,到後來甚至一點都不覺得冷了,整個人熱騰騰的。
很快,他們就到了目的地,日軍所在地——白臺子。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摸掉哨兵的,只知道大部隊幾乎沒怎麼停頓的一直往前,很快就都進了軍營,黎嘉駿很慫的等了一會兒才過去,就看到圍欄口兩邊都躺了兩具無頭的屍體。
而前面不遠處的營房裡,一陣咔擦咔擦的聲音。
這時候日軍正在睡覺,顯然,裡面已經開始搶屍搶頭搶大洋了……
怕被誤殺,黎嘉駿縮在一邊不敢進去,忽然她看到邊上有個人提著大刀正在放風,她悄悄的嘿了一聲,那人回過頭,是個不認識的人,他謹慎的走過來,黎嘉駿輕聲道:”“大哥,我是大公報的記者!醫院裡幫過忙的!”
那人簡直醉了,跑過來提著刀仔細一看,表情很像是想宰了她:“你跟來幹嘛!”
“報道戰況啊!”理直氣壯。
嗨!“他”一跺腳,“跟著!別亂跑!”
“別擔心我,我有槍,我不要拖後腿,我遺書都寫好了。”
“別吵!”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忽然傳來,是從營房另一頭傳來的!
那人連忙跑進營帳,黎嘉駿也跟進去,已經習慣了黑暗的她一眼看去,差點被嚇哭了,好傢伙,滿帳的大漢提著刀,好幾個手裡還提著頭,此時有一個正在另一頭的門簾邊舉刀砍下,噗呲一聲,又一個日本兵的頭顱到手了。
“那鬼子突然闖進來的!大概是出去放水!營長,咋整!”
沒等那個營長有反應,遠處已經傳來了哨聲。
“完了!他們醒了!快點出去!打過去!”營長大吼。
這一下,周圍所有營房的人都竄了出來,烏壓壓的一片向白臺子高地壓過去,路程很短,但只有一條小道,日軍此時已經架起了機槍,正噠噠噠往路上掃,子彈噴射的火光幾乎是向所有人招手喊“往這兒來”!轉眼所有人都怒吼著衝了過去。
黎嘉駿躲在很遠處的一個石頭後面,有幾個流彈掃過石頭背面,碎石四濺,像是要射進耳朵裡,心肝脾胃都在顫,她等掃射的空隙偷偷露頭,眼看著衝上去的人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的倒下。
“衝過去!壓過去!”有人在大吼,“他們沒炮!他們沒時間搬炮!兄弟們衝過去!繞!繞!”
真有人繞了。
火光突然一滯,斜側面撲過去一個人,竟然抓著機槍槍管,不管不顧的就往外拽,只聽到一聲大喝,那堆起來的土牆竟然一起被扯出去的槍管帶倒,嘩啦啦倒了一片。
這一下嚇破了一群日本鬼子的狗膽!
他們屋裡哇啦一陣大叫,很快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