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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須陀一身鐵甲,跨坐馬上,迎風望著前面的章丘縣城。
縣城就在前面不遠,不過讓他停馬駐足不前的,則是縣城門前這段千步長的道路兩邊插的人頭樁。
空氣中還瀰漫著散不去的血腥臭味。
賈務本騎馬過來,在他旁邊停下。
“郡丞,章丘縣一夜平定做亂內賊,又鎮住八百反賊,真正好本事。光只看這千步路人頭樁,就可知道章丘城之狠決了。”
“不狠能行麼?”張須陀眉宇一揚,“只是不知道這人頭樁是誰下令立的。”
“是縣令張儀臣!”
“想不到他一介進士出身計程車族子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狠心,倒也是個了得的。”
“章丘縣這次整個縣衙都傾覆,唯有張儀臣保全完好,是挺難得的。”
賈潤蒲挎刀策馬飛馳而來,在馬前滾鞍落馬,單膝跪地。
“章丘都尉賈潤蒲參見郡丞!”
“你還有臉來見我?”張須陀眉毛一挑,“你的郡兵營都是擺設嗎?”
“卑職無能,請求郡丞降罪。”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跟隨本官多年,也是有些功勞。我本來讓你來章丘獨當一面,是希望你能有所建樹,可結果卻讓我太失望了。你手上有一營五百郡兵,還有五個鄉團的鄉勇,結果卻連縣城中勾結賊匪做亂之事都毫無察覺,區區一群前衙役甚至能半夜殺了你守城的郡兵,奪了城門,你卻還要讓羅成的鄉勇來幫你奪回。”
“賊人兵臨城下,你又要靠羅成的兄弟替你退敵。本官真是為你羞愧。”
賈潤蒲被說的臉通紅,頭低垂不敢抬。
“你知道現在郡城的弟兄們都是如何傳你的嗎?你已經成了我齊郡郡兵的笑話了,甚至太守都跟我說,既然郡兵如此無用,那還何必費心費錢費糧的編制,你讓我如何回答?”
“卑職無能,拖累郡丞。”
賈務本上前對著兒子就是一腳,“沒用的廢物,還不趕緊自請辭職,滾回郡丞身邊老實的當個親衛。”
“是。”賈潤蒲連聲稱是。
張須陀搖了搖頭,“羅成呢,怎麼不見他來?”
“回郡丞,羅成今日回長白鄉接收新徵召的鄉團少年去了,估計接收後就會回來。”
“王薄王勇二賊那夜離去之後,你可有派斥候跟蹤追查?”張須陀又問。
“派了一夥人去,結果去了十個,只回來三個。王薄和王勇二賊早有防備,縣郡兵營的人經驗不足,著了他們的埋伏,差點全沒了。”
賈務本氣的再次大罵,“廢物,你章丘郡兵營全是廢物,你身為縣都尉怎麼不去死?你就不能親自去跟蹤嗎?”
賈潤蒲被罵的根本不敢抬頭還嘴。
“罷了,本就沒指望你們有什麼作為。”張須陀叫住了賈務本。
此時。
羅成卻回到了家裡。
老三嗣業一刀揚威,不過還是傷了點身體,羅成便乾脆讓他回家將養些時間。
另外,那夜老四帶人奪回東城,雖然戰果大豐,可也死了好幾個鄉勇。這些都是長白鄉的同鄉少年,羅成親自把他們的屍體送回家中。
每個陣亡少年他給了二十貫的撫卹金,又給了十貫安葬費,這筆錢本來縣衙還覺得太多了。可羅成堅持要給這麼多,最後張儀臣便給了面子,從抄沒的賊人錢財中現拔出錢來給付。
羅成又還讓人給每個陣亡的少年裁製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為他們洗涮乾淨,換上新衣,然後每人又選了一副好棺木。
他們從縣城出發,由鄉團少年們輪流抬著幾位陣亡同袍們的棺木送回他們家中。
每到一家,迎接他們的都是哭天喊地。
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如花般的年紀,可卻就此沒了。
那些花白頭髮的母親們,哭的頓天搶地,羅成也是心情悲痛。
從隊伍拉起來的那天起,他就明白,這些鮮活的少年們,終有這一天。
“嬸子,他們是為國捐軀,殺賊而亡。他們的死,重於泰山,救了一縣百姓,救了無數家庭。”
“可我的黑娃死了,死了。”花白母親哭的肝腸寸斷,讓人淚下。
“嬸子,縣裡和鄉團給了三十貫的撫卹和安葬費,還給他們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鞋襪,讓他們乾淨體面的離開。”
“還有,我給他們都寫了一篇墓誌銘,黑娃也有。”
對許多鄉人來說,沒滿五十歲而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