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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諸多苦楚都不如此刻的煎熬。
這是長久以來,他唯一感到握住希望的一次,但這希望卻又是那樣的渺茫,那樣的充滿不確定,隨時可能變成一場空。
鳳凰姑娘真是他的鳳凰兒嗎?
如果是,他再不必嘗相思苦;如果不是,又將繼續永無休止的追尋。
若她是鳳凰兒,為何會重入風塵?中間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無論如何,那必然是一段悲慘的際遇,她卻只能將訴不盡的辛酸血淚,全化作人前的笑顏………
想著,他的心湧上酸楚,又感到自責。
如果當年他多留心一些,沒有被父親假意的允婚所欺騙,沒有因太過高興而失去防備,今日就不會變成這番局面了。
出身武林名門,他十六、七歲就頂著百樂莊大公子的頭銜行走江湖,依仗著父蔭,武林中人對他多半禮敬三分,而他與人交手也未曾遭遇挫敗。
所以當年的他,意氣風發,志高氣揚,以為世間事皆能如意,便是挽天星、摘皓月亦非難事,直到十八歲那年,他遇上了鳳凰兒。
初時,他以為自己只是欣賞她的琴藝,同情她的身世,憐惜她的處境,但漸漸的,他明日一切早已轉為愛慕,再也不能自拔。
為了她,他收斂起驕氣,極盡所能的包容她、寵愛她。
為了她,他一擲千金,卻從不越雷池一步,只怕褻讀了她。
為了她,他將熾熱的慾望深藏在心裡,不願她將他與一般嫖客等同。
為了她,他可以奉上所有,只求換得她回眸一笑……
他壓抑著,等待著,直到一曲“鳳求凰”得到了她的回應,他終於能將她擁在懷裡。
原以為只要替她贖了身,他倆便能長相左右,做一對神仙眷屬,卻沒料到父親會從中作梗。
向來,只要他開口,父親從未拒絕,所以當父親答應讓他娶鳳凰兒,但要求他必須遵守禮俗,不能在婚前再見她,又要他拿出信物,贈送女方時,他絲毫不覺有異,只是一心期待著婚禮到來,幻想著美好的遠景。
當他按捺不住相思,偷偷潛入她的居所,才發現人去樓空,芳蹤已杳……
天地,一夕變色。他終於知道,原來世間真有不如意。
不論他如何懇求,父親都無動於衷,堅持不願告知她的下落,只說已將她遠嫁他鄉,要他死心。
最後,在一個風雨瀟瀟的秋夜,他破門離家,從此再也不踏足襄陽,更未回過百樂莊。
捨棄百樂莊大公子的頭銜,他孤身在武林闖出了名號,不再是那個憑待著父親的威名,卻意氣昂揚的李玉浚。
如今的他,已有力量守護他的摯愛,再也不會讓幸福從手中溜走!
不論鳳凰兒有怎樣的遭遇,他都願意守候在她身邊,用他的真心撫平她的傷痛,用他的柔情喚回她開懷的笑顏。
只要能再見到她,只要能在她身邊,哪怕只是一瞬間,哪怕要用他的生命去換,他都心甘情願。
他只怕錯過,只怕希望成空,其他的,他全都不在乎。
思念最傷人,點滴皆銷魂……
飲下美酒,李玉浚從懷裡取出一隻繡花荷包,拿出了幾綹青絲,閤眼輕嗅。那是他在她枕邊拾到的,也是他僅有的屬於她的東西。
“鳳凰兒……”他低聲呢哺著,聲音好輕好柔,彷彿微風吹過就會吹散這溫存的喃語。
許久,他才不舍的睜開眼,把髮絲收回荷包中,但仍眷戀的將荷包貼在心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敲門聲喚回了他的失神,他聽到門外傳來劉嬤嬤的聲音。
“李公子,府尹大人走了,鳳凰說願意見您。”
李玉浚大喜,立刻抱起放在桌上的無絃琴,開啟房門,隨劉嬤嬤而去,沒多久就到了樓閣外,他獨自上樓,卻在鳳凰的房門口躊躇不前。
終究,對伊人的思念勝過了害怕希望落空的憂慮,他顫抖著伸出手,緩緩地推開房門——一名身形纖弱的女子垂首坐還窗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拔弄著琴絃。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緩緩抬頭,微微一笑。
秀眉如柳、星眸櫻唇,容色嬌豔,卻……不是他的鳳凰兒……
李玉浚怔怔的站在門口,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流下。
“公子,您怎麼了?”鳳凰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他似未聽聞,只是默默流著淚。
忽然,砰的一響,他懷中的無絃琴掉落地上,他卻像沒有知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