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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休要造次……”
寶嫃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望著上頭那人,然而她再度仔細一看,卻不由地又大失所望。
原來寶嫃看清楚後,發現那人長得雖然跟鳳玄有幾分相似,但卻絕不是鳳玄,一來年紀對不上,二來這人通身散發著一股高不可攀的氣息,不似鳳玄溫和近人,且望著她的眼神也極陌生疏離,鳳玄是絕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的。
寶嫃愣怔的這功夫,上面那人也正垂眸打量她,看見寶嫃直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威嚴的臉上不由地露出幾分意外神情。
這側顧東籬踏前低頭,行禮道:“微臣參見聖上,啟稟聖上,人帶來了。”
上頭那人便道:“愛卿免禮。”
顧東籬退在旁側,略往後看寶嫃,卻見寶嫃呆呆站在原地,只是緊緊抱著那畫軸,又是疑惑又是失望地看著頂上那人,看了會兒後,竟又轉頭看向顧東籬,說道:“大人,你不會又在騙我吧。”
顧東籬心頭一跳,皺眉衝她使了個眼色,寶嫃卻全然不理會,只是很不高興惱怒地望著他。
饒是顧東籬老練深沉,這會兒卻也不知如何是好,等閒之人見了皇帝,怕不立刻跪倒在地縮成一團……誰知道寶嫃竟然把上頭這位視若無物,真不知就這麼帶她來,究竟是兇是吉,最終又會如何。
你道是顧東籬帶寶嫃來到何處,見得卻又是何人?
原來,寶嫃如今身處的地方,正是大舜的權力中心,風雲際會的地方――大舜皇宮,而面前這位身著赭黃袍端然而坐的,當然就是手眼通天的大舜天子,皇帝劉聖,――也就是鳳玄的親兄長。
行文至此,怕有看官會問:就算是在戲文裡都好,若是鄉野村夫民婦進宮面聖,必然會嚇得跪倒在地山呼萬歲頭也不敢抬,怎麼寶嫃居然如無事人一般?這其中自有個緣故。
寶嫃自小到大,從來沒有出過樂陽縣不說,更不曾見過幾個“官兒”,其實在見到趙瑜之前,寶嫃所見到的最大的官兒,便是村裡的保長村長了。
對寶嫃來說,所知道的最大的官兒,恐怕就是“縣官”大老爺了。
又所謂“山高皇帝遠”,對寶嫃而言,什麼皇帝,王爺,丞相,尚書……都是些個模糊不清晦澀難懂的詞,比如苗碧對她說“我們尚書”,她全不懂是什麼意思,苗碧說“我們大人”,她才知道顧東籬是個官兒而已,至於究竟是多大的官兒,是不是比縣官還大,那就不可知了。
在寶嫃心目中,知道菩薩佛祖,土地門神,知道春耕秋收,趕海養雞,但至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則真是無法可想。
何況寶嫃也並不知道自己如今在皇宮,見皇帝,偏偏顧東籬在帶她來之前,又半點兒風也沒透,更不曾教導過她禮節。
此刻在上頭,劉聖身邊的太監見狀,撲啦啦地跑下來,衝著寶嫃一擺手,喝道:“大膽,還不趕緊跪下!”
寶嫃瞪大眼睛看他:“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要跪下?”
太監倒吸一口冷氣:“你……”
顧東籬低低咳嗽了聲:“寶嫃娘子……聽這位公公的。”
寶嫃心裡正對他老大不樂意,皺眉看他:“我為什麼要聽他的,你說帶我見我夫君的,我夫君呢?你怎麼總是騙我?”
她連番被哄著見鳳玄,連番又見不到,心中失望可想而知,失望之餘又帶著惱怒,說著,便又轉頭看那上面之人,以及身畔這太監,問道:“他又是誰?這些人都是誰?我誰也不認得,我不要在這裡!”
那太監目瞪口呆,顧東籬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往上道:“請聖上見諒……時間倉促,臣未曾教導她面聖禮儀。”
大殿內一時寂靜,寶嫃疑惑地看顧東籬,不知他究竟在瞎說什麼,這側顧東籬則提著心,終於聽劉聖出聲道:“無妨。”
顧東籬鬆了口氣,靠近寶嫃,低聲道:“快跪下,就能見到你夫君了。”
寶嫃大為震驚,心想這人居然如此厚臉皮,又拿鳳玄出來說事,寶嫃把頭一扭:“我不!誰知道你又想幹什麼?”
顧東籬沒有法子:“這次是真的。你聽話……”他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相求,“其實我已經見過你夫君了,他是不是穿著一件藍色的布衣?”
寶嫃叫道:“是啊……你怎麼知……”
顧東籬凝視著她:“那你相信我了嗎?”
寶嫃心裡升起一絲希望,看了顧東籬一會兒,又看看那在上頭的莫測高深的人,終於低低道說:“好吧……”抱著那畫軸,猶豫著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