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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年輕的官員嬉笑著把他推進了新房,門便被重重地合上了。
就這樣,一人酒足,一人飯飽,靜靜地對視了幾秒。顏述微微斂下眼去,原本迷離沉醉的神情忽然在睜開眼的瞬間消散去,恢復了以前的清醒疏朗。
聶清越忽然有點窘迫和尷尬。畢竟關於婚事,兩人都非常默契地在告知和被告知之後沒有再作交流。顏述自然是師命難違,即使之前如何灑脫風流也別無選擇。聶清越在抗議無效後也並不打算明目張膽地拂逆聶安儒的面子。那個用心良苦的父親,她不忍也不想。
默然了一會兒,顏述坐下拿起筷子吃起了飯,聶清越摸著杯沿喝起了酒。
洞房花燭夜自然是沒有的。聶清越明顯感覺到顏述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只是醫者對於病人的照顧和男子的基本禮儀風度罷了。換佐被威脅逼婚的人是她,恐怕早就對那人冷眼相向了。
“夫人現下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宜喝太多。一杯暖身,兩杯就傷身了。”顏述悠閒嚥下口中的菜餚,舉止依舊文雅:“還是早些就寢休息吧。”
……那聲夫人真是自然妥帖到黯然銷魂,聶清越放下手中甘潤清醇的美酒,像做錯事的小孩那樣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嗯。”了一聲就溫吞吞地摸到床邊蓋著被子睡下了,連外衣也沒有脫。倒不是她擔心顏述對自己做什麼,只是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寬衣睡去總是不踏實自在的。
沒過多久就有一陣酒香混著藥香撲面而來。
顏述來到床邊坐下,目光坦蕩磊落,言語平靜:“冒犯了。”說著便掀開了一邊被子把聶清越的手臂拉了出來,寬大的衣袖往上一捋露出瑩潤白膩的皓腕和半截玉臂。動作利落熟練地翻出銀針輕巧刺去。
像是蚊子咬,聶清越暗想。她靜靜睜開眼,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顏述疏密適宜的長睫隨著眨眼的動作微微顫動,斂下眼施針的神情安靜而專注。
“作為一個醫者的責任和作為一個丈夫的義務我都會盡,”他頓了頓,聲音平和溫潤神色堅定:“若你想要過回以前榮華富貴的生活我也可以給,甚至如果日後遇到心上之人也可自行離去。顏某會盡力滿足夫人的要求,只是除了情愛。”
聶清越只愣愣地看著他深如潭淵的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沒有應承也沒有拒絕,聶清越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便緩緩合上眼轉頭睡去。
顏述拔出針替她蓋好被子才轉身離去,走出內房直接坐在長椅上閉目。
翌日顏述一睜開眼就看見聶清越站在他身前。一身荊釵布裙樸素得乾淨利落,一雙明亮的眼彎起笑意盈盈。她把手中的一套衣衫往他懷裡一送,笑道:“快換上吧,阿爹在內廳等著我們去請安和辭行。”神色溫柔到好似真的是他的妻一般。
顏述微怔,也不避諱,只是走遠了幾步就當面換上了。聶清越自然是背過身去非禮勿視。
“我不要以前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清澈的聲音有些猶豫和羞怯,很快又被刻意壓下轉成堅定和坦然:“你可以繼續尋花問柳與從前的紅顏知己相聚,也可以繼續無拘無束閒雲野鶴,我只有一個請求。”
顏述已經換好了走到她跟前低頭看她:“什麼?”
聶清越抬眼對上他探究研判的目光一字一句回答:“我只要你愛我。”她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忽然像是惡作劇得逞般粲然一笑,帶著早知如此的自信明慧:“直到我踏出聶府的大門為止。”
顏述墨般黑潤的眸底似乎有清光乍起,又一閃而過。他舒眉展顏慢慢地笑開去,一瞬間風清日朗。聶清越清楚地看見這次笑意直達了他的眼底。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遞給她:“倒在床單上。”
聶清越心下疑惑,照做之後看見那些清透無色的藥水浸落在錦褥上化成的鮮豔的紅,像血。聶清越當下兩頰蔓起兩道緋紅。
這男子一早就為她預想好了麼,她甚至都沒有思慮到這一步。忽然肩旁被顏述輕輕地扳過來,他粗糙溫熱的指尖在聶清越細膩的頸脖和鎖骨處輕微地按了一下,冰涼滑膩的觸感彌散開去,是藥膏。可以說是即刻,聶清越就從銅鏡中看見了那些可疑的痕跡。
“你爹是隻老狐狸。想要他來人家安心,表面功夫不夠。”顏述溫柔地握起她柔若無骨的手,拉著微微呆滯的聶清越向屋外走去。
聶安儒一大早就看見女兒一身荊釵布裙樸素得像平民之女心下就痛心不滿,但見兩人十指相扣,聶清越滿臉的不勝嬌羞,以及顏述的那番“裝飾”,又減去了大半思慮。
離別總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