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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昌瀚眼角斜了李東明一眼,說:“叫李爺爺!”
程無雙趕緊叫人,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掠過,她在富貴錦繡堆中長大,養出了一雙識貨的眼睛,須臾就看出這人身份不凡。
程昌瀚曾經交好的朋友,她都略有所知,卻不知外祖父還認識這樣一位人物。她好奇之極,卻不好直接問,心裡癢得難受,眼角餘光看到丁毅,恨不得立刻把他拉到外面問個清楚。
李東明和善的對她笑,攤開雙手,說:“本打算另外安排時間見你的,所以見面禮也沒帶來。”
程無雙連忙客套一番,言語清楚,舉止得體,李東明細細打量好一會兒,輕輕嘆息:“雖然長得不像,但姿態卻有七分明華的影子。”說著,眼中露出懷念的神采。
程昌瀚也盯著她,想起亡妻,心中說不出的酸楚。程無雙捕捉到兩位老人的表情,再結合剛剛李東明的話,腦海裡彷彿有電光一閃,思路一下子就清楚了起來。
程昌瀚和王明華的傳奇故事在臨水市流傳到現在,依然有人津津樂道,作為他們的後代,程無雙自然對這段往事非常熟悉。她心中更驚愕了,李東明出國前恨不得把程昌瀚給撕了,怎麼現在兩人和和氣氣的在一起?這嫌隙是怎麼消失的?
僅僅是年紀大了,看淡了的緣故?
程昌瀚道:“無雙,你聽好了,今後就把李爺爺當作你的長輩,態度要尊重,他見多識廣,你要認認真真的聽他的教誨,好好孝順他。”
程無雙不由得怔了怔,這話說得如此凝重,越琢磨越像是託孤,心就像被狠狠撞了一下,胸口一陣一陣的發悶。她抬眼仔細的觀察程昌瀚,目光在他益發增多的老年斑,更加鬆弛的面板,和異常暴瘦許多的身體上掠過,心中大概明白過來,幾乎忍不住眼淚,連忙死死的咬住嘴唇,拼命的想把衝上眼角的淚意給憋回去。
程昌瀚的身體狀況本來還算穩定,怎會忽然變成這樣?他知道了什麼?顧驍的事不足以讓他如此憂心,難道張君逸做了什麼?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眼神卻十分悲傷:“無雙,你不要事事都瞞著外公,一個人在外面死扛著。外公雖然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但至少能聽你說說話,訴訴苦。”
程無雙輕聲道:“可是……你最近身體更差了,我就是怕……”
程昌瀚還想說,護士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醫生,說:“程老先生,您該做檢查了。”
眾人連忙給醫生讓路,醫生仔細的給他檢查完身體,又問了問他的起居,眉頭一皺:“老先生沒睡午覺?熬到現在,這實在是不明智,您應該馬上去休息。”
程昌瀚一直繃緊神經,此時事情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他鬆懈下來,癱軟在輪椅上,挪動手指頭都費力。程無雙被他這幅樣子嚇住,連忙撲過去,他吃力的抬手摸摸她的頭髮,對她擠出一個笑容,示意她不要擔心。
護士安慰了她兩句,把程昌瀚推進臥室,替他擦了臉和手腳,他在換睡衣的時候就睡著了,嘴唇微微張著,似乎在努力的呼吸。
程無雙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回到客廳,李東明拍了拍她肩膀,又扭頭看向緊閉的臥室門,皺緊了眉頭:“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給他滿上茶水,雙手奉上,努力用平靜的聲音答道:“外公在家母去世的時候突發心臟病,又中風,雖然最後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身體已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李東明接過茶杯,道:“我不得不承認,以前你外公長得很好,他也以此為傲,甚至比好些姑娘還注重形象。按照他的性子,身體到了這種地步,他寧可了斷了,之所以這樣拖著,都是為了你。”
程無雙眼睛酸酸的:“我知道。”
“我聽丁管家詳細說過了,你現在的處境確實艱難,”李東明頓了頓,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你外公的關係吧。”
“我猜出來了,他曾經是您的書童。”
李東明表情微妙:“我打定主意今後不踏足國內一步,這麼多年也一直如此,程昌瀚對這個也很清楚,他明白,我這輩子是不想再見他的。但他前段時間忽然聯絡上我,請我替他照顧一下你。你知道嗎,他以前和我是主僕的時候,都從來沒有把姿態放得那麼低過。”
程無雙擦了擦眼睛,程昌瀚有多驕傲,她比誰都清楚。
李東明道:“你外公說,不求奪回公司,但至少要讓你在張君逸手下全身而退,並對你的將來做個規劃。另起爐灶創業也好,投資穩定資產守成也好,總之不能讓你坐吃山空。這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