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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做闍梨沒多久,就是闍梨當的太不合格,可這樣的人卻做了皇家寺院的典座,這恐怕就不是沒有用意的了。”嘆口氣,又道,“鹿鳴寺藏書藏寶的佛塔,一寺的大德卻一步也不踏入,而將一切都委託給典座打理,真的是大德大師不問世事,還是這一切,不該他插手?”
“連大德都無權過問,也無怪眾僧伽不知塔中何物了。”謝遙知點點頭,“而且典座實在太會見機了,現在想想,他似乎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引開我們的話題,再加上我們之前已說過的側塔的空間、頗合龍墀衛習慣的壁燈設定,所以當時你才會說:這佛塔上下,太奇怪了。”沉默片刻,謝遙知斂色抬眸,對上那深潭般的眸子,“阿蘇,有時候我真的很怕你,不是因為你看得清,而是你可以看透別人,別人卻無法看透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看透的。”
“我只是不像你能自醉罷了。”蘇儉行默默轉身,放遠目光,“昨夜我們走後,這裡至少又來了三批人——一批火前便已死去,一批死在火中,還有另一批人,將第二批困死在了起火的側塔。”
“那麼,這天火究竟是怎麼起的?第一批人是誰殺死的?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第二批人困在側塔內活活燒死?”謝遙知柳眉緊蹙。
“阿謝,我不是神仙。”蘇儉行無奈搖頭,“不過,你有沒有發現,這兩批人的人數卻是一樣的。”蘇儉行說著,揚了揚袖口,露出一四方稜角之物,“剛剛下來時,我在一具屍體上順下了這個。”迎著火光舉到眼前,原是一方銅牌,那銅牌被火燎的灰黑,甚不起眼,卻讓蘇儉行當下一震——那銅牌,分明是與自已的龍墀衛腰牌一般的樣式!不過她是隨習龍墀衛,腰牌底紋有枝無花,而這銅牌上卻有三朵花苞。
修眉微凝,蘇儉行不由輕聲喃喃:“他竟是個使郎,唐韶、唐韶,難道是採微臺水部副使郎?”微微一頓,隨即轉身,“遙知,你在上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的腰牌。”
“好”燈火漸遠,塔底又陷入黑暗,想此刻塔外必是天光晴徹,卻怎奈四壁一隔,塔內只有走不出的黑暗。希望和絕望,有時就像是天地交合的一線上的一株並蒂花,大喜大悲相倚,渴望而又不可及。
蘇儉行輕聲一嘆,擦了自己的火折,俯身細察塔底死者的衣物,所有人的裝著都極為平常,平常的莫說在人群中難以找到,怕只是過眼就會忘記——這卻也是龍墀衛的風格——龍墀衛,本來就是影子嘛!
再回想塔中層那幾具屍身,衣物雖幾乎燒灼殆盡,但邊邊角角卻還能看的出是龍墀衛統一的制服。若這佛塔真是龍墀衛使郎們素日集會辦公之地,著制服倒也並無不妥,只是——,一點光亮自腦海閃過,不待抓住,便沒進一片混沌,蘇儉行徒勞地搖了搖頭,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覺得背後發冷,似乎要抓住什麼。抓住的卻又只是空氣。
這樣漫無目的的思索並沒有持續多久,原因無它,只是在翻動死者衣襟時,一抹閃射的金光吸引了她的注意:一隻打造得極為精巧的紅豆狀飾的金簪。這無非是略略貴重些的簪飾罷了,但在蘇儉行看來,卻恍若雷擊。
她依然記得,那時她們訓練推斷之法,常以一物斷其主人身份喜好,她一時興起,偷偷順出了簡紹擱在衣襟裡的木色髮簪:“使郎的簪子不戴在頭上,卻隨身攜帶,想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紅豆一物,寄相思之意……這簪子雖是木色,然質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內裡當是金質。金物本貴重,卻漆以不起眼的木色,是不欲惹人注意,還是象徵心如金石?……”說著故作吃驚道,“簡使郎,這該不會是你和心上人的定情之物吧?”蘇儉行終於是沒有機會驗證這番推斷的正確與否,因為當時簡紹鐵青的臉色就讓她意識到這個玩笑開大了。毫無疑問的是,這簪子對簡紹,確實意義非凡。
記憶中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而這漆色金簪,如今,竟再次落入她手中——這人,是誰?
耳邊一陣轟鳴,蘇儉行毫不冷靜地一把翻過那具屍體,然而大火已將其人毀得面目全非,如何還能辨別得出?頹然癱坐一旁,直到耳邊轟鳴漸消,蘇儉行才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也就在那一刻,她突然發覺,那個最初橫在她眼前的深淵,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巨大的漩渦,將一切吸捲進去。原來她從來都不是旁觀者,原來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一切遲早就要進來,無從逃避。
“阿蘇”一聲帶著驚愕的呼喚堪堪打破這片死寂,便看謝遙知拿著一方銅牌衝下樓來,滿臉掩不住的驚疑之色,“阿蘇,我在上面的屍體上翻出了,翻出了簡使郎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