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且是朝夕異變,又何況滄海一粟的人呢?
一路上行,只見燒灼之跡愈來愈重,卻並未見得僧人遺骸,謝遙知微微納罕:“阿蘇,不是說塔中死了不少人嗎?怎麼我們到現在也不見一個?”
蘇儉行微微頓了頓:“這恰恰說明了大德沒說實話。”深深望一眼幽暗的塔道,又言,“如果這些僧人真是尋著奇怪的火光而來,到塔底轉轉看看倒還可能,但怎會跑到塔中如此深的地方?”
“可是大德為什麼要騙我們?他想隱瞞什麼?”
蘇儉行沉沉地望著她,搖頭:“阿謝,你其實明白的——普通的寺廟藏寶失竊,怎麼用得著勞動龍墀衛?普通的寺廟遭遇天火,怎會在第一時間就為龍墀衛上峰知曉?堂堂一寺大德怎會連處理寺內事務的權利都沒有,連寺中僧伽的屍首陳於塔中不得收斂?大德是虛位,典座是傀儡——阿謝,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真的不敢知道?”
“所以你問郭使郎的話不是沒有用意的,你總是清醒得讓人害怕。”謝遙知苦笑,“龍墀衛背後有雙眼睛,是呵,聖人既能借龍墀衛監視天下,又怎會就這麼相信龍墀衛?”四目相對,幾乎同時出聲,“龍墀衛中的龍墀衛。”
謝遙知定睛看著眼前這豔極靜極的面容:“可如果這些人是龍墀衛,又怎麼會死在塔中?又是死在塔中何處?”
“第一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這第二個問題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蘇儉行止步,堪堪停在了佛塔六層,目光所落,卻是通向側塔的上了鎖的偏門,“他們應該是在側塔中,阿謝,你去把鎖開啟吧。”
“為什麼這麼說?”謝遙知依言上前,卻還是忍不住追問。
“你覺得當佛塔起火時,人會老老實實地呆在塔中等死嗎?”
乍然冒出一句,謝遙知想也不想便答:“當然不會。”
蘇儉行微微抿唇,又問:“那為什麼沒有一個僧人逃出塔外或是套到佛塔下層的?”
動作一停,謝遙知不由自主地看向蘇儉行,卻看見其人生硬的面龐上看不出一點兒表情:“其實,反過來想想也就很清楚了,不是他們不想跑,而是——跑不了。”
空氣頓凝,那聲音還是靜靜傳來:“記得我們隨典座大師初查佛塔是,所見側門乃是不上鎖的。既然佛寶在時都不鎖,如今佛寶已失,又有何必要再上鎖?”
“你只見六層偏門上鎖,又怎知那側塔底門不可以通行?”
“所以我才說,如果。”
說話間,門鎖已被輕巧地卸下,長廊一色淨黑,如墨染般不透一絲光亮,又如深淵,不測深淺。
蘇儉行眼簾微垂,徑直走入,謝遙知擎了火折,緊跟其後。
果如蘇儉行所言,所有的死者都死在側塔,不過有的均勻地散佈在中間幾層,有的卻是扎堆擠在底層的門前,塔中有燒得較重,塔底略輕,卻都難辨容貌了。試著推推塔底的門,果然也是不通的。
——從內被反鎖不同於被鎖在門外,因為在外面或許還可以試著開鎖,而在內的人只能坐以待斃,一點兒希望都沒有,這該是,怎樣的絕望。
蘇儉行冷冷環視眼前的一切,目光漸寒。
“卓如,很奇怪,這裡的人看起來並不是同一時間內死去的。”謝遙知柳眉緊蹙,一一指去,“你看,靠近塔門的這幾個燒得較輕,或者說,更可能是被燃燒時產生的煙霧毒昏後再被燒灼所致的,而散佈在中間幾層的人燒的很重,已完全辨認不得。按理說同是死在塔中,就算位置不同,也不當相差如此之大。”
謝遙知下意識地停了停:“最重要的是,死在側塔中層的人,口腔內雖有菸灰,雖也是均勻分佈,但卻,太淺了——簡使郎曾說過,死於大火的人口腔中必有菸灰,菸灰必均勻分佈,分佈必深入喉中。如死而無灰,則人當死於火前;如菸灰分佈不勻,則必是人死後又向口中塗抹菸灰所致;若菸灰未能深入喉中,則是人死在前,又另有人蓄菸灰於蘆管之間,向死者口中噴吹而成——阿蘇,這的確不是什麼意外,還有,你說對了,這些人也的確不是僧人。”單就死在門前的人來看,可以辨出,手上的繭子是生在指肚和指根,卻非拇指與食指第二指節處:僧人常年敲木魚捻佛珠,結繭必在拇指食指,而結繭指肚乃是常年執筆,結在指根則是握兵器所致。
謝遙知停了停:“阿蘇,你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初探鹿鳴寺時。”蘇儉行淡淡回望一眼,“典座迎我們時,伸的是右手——食指和拇指上的繭子很薄,甚至那知客比丘的都要厚過他,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