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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許比你還笨。
因為我都未注意到自己已經逃走了,已經輸了。
我站起身來,擼起已經沒彈性的運動服袖子,開啟立在沙發邊上又小又舊的冰箱。
真不像樣。我想。
每次看到這個冰箱時我都會這麼想。
不像樣,真的很不像樣。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這東西是我開始一個人獨自生活的時候父母買給我的,並沒有說我墮落,沒罵我荒唐,不知道是對我已經不關心還是已經懶得管我了的父母,在我沒有給出理由而說要離開家時,給了我這臺冰箱。
母親在五年前去世,父親也在去年走了。我記得他們的臉,卻記不清他們的聲音。或許是因為我沒有注意聽他們說話,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和我說話。
我拿出一罐碳酸燒酒⑤:“喝嗎?”
“我不能喝。”
“生病了?”
“我不會喝酒。”
“真沒用。”
“很正常啊。”健也回答道,“過了二十歲就要抽菸喝酒,那是很早以前的規矩了。”
“你還真是個老實小子啊。”
還是個優等生嗎?
“因為討厭醉酒嗎?”
“沒想那麼多啊,就只是不喜歡而已。雖然我不抽菸,但是很討厭別人單方面地說什麼厭煙權⑥啊啥的,討厭人把自己的東西強加於別人。”
這樣嗎?我開啟罐子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一。
“很不像樣吧。”
“什麼不像樣?”
“在這種小公寓裡招待客人啊,連神龕都有,也沒有保險箱,冰箱還這麼髒,連亞佐美那裡都有新的,丟不掉啊。”
我說著,健也看了看屋子。
“我覺得沒什麼奇怪的啊。”
“那是因為你笨。”我說著,又把身體窩進沙發裡。
心中的那一股火氣已經消失了,我又一次冷靜了下來,一冷靜下來不由得為剛剛打人的事覺得有點尷尬。因為討厭這種感覺,我側過臉去。
我點了根菸,吸一口放在菸灰缸裡,又喝了口碳酸燒酒。
總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亞佐美也來過這裡吧?”健也問。
“來過。不過在這裡比較少,一般是在外面碰面。”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和這種小鬼說這些?
“這麼說的話——就算亞佐美是東西,和佐久間先生處得還是挺不錯的吧。”
“什麼叫處得不錯?她可是……”
我的女人。
僅此而已。
“亞佐美常笑嗎?”
“不怎麼笑吧。這個才——是正常的吧。”
“正常嗎?我就是想問這樣的事。”健也繼續說道。
“這樣的事——是怎樣的事?”
“唔,因為誰都不告訴我亞佐美的事,不管問誰都是一個勁地只講自己的事。雖然我覺得沒人能瞭解別人,但也不能只顧著說自己的事吧。沒有人注意到亞佐美,沒有一個人能告訴我亞佐美是有什麼感受,是怎麼想的,在想些什麼。”
亞佐美有什麼感受?是怎麼想的?在想些什麼?
“就是說,亞佐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幸福的吧?”小鬼一手捂著臉頰一邊,說道。
“什麼?”
“不是嗎?”
不是幸福的嗎?為什麼無法回答?現在不是覺得曾經是幸福的嗎?為什麼無法肯定?
“你為什麼會問這個?”我反過來問他。
“我不知道。”健也回答道。
“不知道?”
“我想知道,不過我也不太清楚我為什麼想知道,我也不太瞭解我自己。”
“哦。”我說道,“剛才打了你,對不起。”
“沒什麼。不過,不管是所有物還是別的什麼的,至少在我聽來,佐久間先生不討厭亞佐美吧?要是我說你喜歡她的話,你肯定又會說不是的,所以我才用這種說法。”
喜歡——的啊,但是……
“就算喜歡也不能說喜歡啊,懂嗎?”
“那就算傷心也不能說傷心了?”健也說道,“真麻煩啊,黑社會的規矩真多!”
“這和黑社會沒關係。”
亞佐美。
“她……”
——這個女人啊。
——變得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