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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嚼了。珍娘看在眼裡,一口都不想再吃了。吃完晚飯,珍娘取出那一小碟鴛鴦蒸,切成幾小塊,只取了兩塊用破了口的盤子盛著放在梁生面前。梁生愣了愣:“這是什麼?哪裡來的?”珍娘笑笑:“碰到舊相識,送的。叫鴛鴦蒸。”
梁生不知道珍娘還有舊相識,兩人當年拜堂時,珍娘只說是謝家放下來的丫頭,自己打聽了打聽,謝家的確放了一批契滿的丫頭出府回家,但沒有叫珍孃的,倒是謝家的小姐命諱一個珍字。問起珍娘,珍娘只說自己本名叫珍娘,因為和小姐重名了,就該做別的了。而且一年來,也沒有聽說謝家走失或偷跑任何的丫鬟。梁生本就是豁達之人,便乾脆不再追問珍孃的來歷了。有的的事,就是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或許還會平白的添些煩惱,只要實實在在的人在身邊就夠了。梁生的原則是,珍娘不提,自己不問。
梁生拈了一塊半紅半百的鴛鴦蒸,放到嘴裡,眯起了眼睛。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還香濃的味道呢?梁生不由嘖了一聲,舔舔嘴。
“娘子,這個真是好吃啊,神仙生活不過如此了。”梁生很滿足。
珍娘將令一塊含在口裡,抿了一抿,是這個味道,只是少了酒香甜美,便輕輕回答:“如果有花雕和蜜糖就好了
收拾了碗筷,珍娘拿了衣衫縫補,梁生移過微弱的燈火放在珍娘面前,又捧了本書坐在一邊。珍娘突然問:“為何不試試功名?”梁生身子僵了僵:“自由自在,比官場束縛要好。”珍娘沒說話,忽明忽暗的燈影裡,清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兩人一夜無語。
三天後,黃昏將近,珍娘提了一籃子溼漉漉的衣服從河邊往家走,忽然聽到大街上鼓樂喧天,人們紛紛退在一旁讓出一條路來。就看到紅色旙旗,金絲華蓋,香車寶馬。僕婦丫頭,鋪天蓋地而來。鼓樂儀仗的後邊,一個華服美少年騎著白馬得意洋洋。周圍的人們無不點了腳尖,伸了脖子觀看,讚歎羨慕之聲不絕於耳。珍娘好奇一問,卻是謝家小姐出閣,新郎到謝府去迎親。珍娘白了臉兒,隨著迎親的隊伍到了謝府門前,就聽百十個人站在金碧輝煌的轎子邊和著那少年大聲吟頌催裝詩,聲聲句句如同千百個錘子,狠狠砸在珍孃的心上。過了一會兒,先是謝家幾位公子出來護送,接著一群衣飾華麗的丫頭擁了個鳳冠霞帔的佳人,以扇蔽面,踏著紅氈上了轎。珍孃的臉由白變青,扭頭往自己的住處去了。
回到家裡,梁生不在,珍娘取來掃地的笤帚,在床下一陣亂掃。一個瓶子滾了出來。拾起,開啟,甜香撲鼻。珍娘取了最後兩小塊鴛鴦蒸,聞聞,還沒壞,閉了眼將一瓶蜜露全灑在那點心上。
梁生回來了。兩人吃飯,無語。珍娘端了鴛鴦蒸,全部放在梁生面前,梁生看看,咦,有蜜露啊。用筷子撥了一半給珍娘,自己慢慢吃掉了另一半。珍娘看梁生將那一小塊沾了蜜露的鴛鴦蒸放入口中,張了張嘴,終歸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收拾了碗筷,梁生依舊是梁生,沒有什麼發生。珍娘忽然舒了口氣,又隱隱的有了一絲失望。
天又亮,梁生早早出門,珍娘坐在門口,默默地補著衣服,目光渙散。到了晌午,忽然鄰居吳家小四一頭闖進院門“珍娘,梁生出事了!”珍娘一驚,扔了手裡的活計,隨著小四跌跌闖闖奔到城南的池塘邊,見人們正圍了圈兒議論紛紛,“可憐”之聲不斷,珍娘扒開眾人往圈子中間一看,就見梁生渾身溼透,面色灰白,上前一看,早沒了氣息。珍娘愣著,不哭也不叫。耳邊只聽人道:“年輕輕的,失足落水,嗨……。”梁生沒了,珍娘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有人可憐這苦命鴛鴦,送珍娘和梁生的屍體回到那倆間破房子裡。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珍娘藉口避開怕她想不開,一直不肯離開的鄰居嫂子,從廚下摸出那一點蜜露鴛鴦蒸,一口吞了下去,又翻出前日裡滅鼠用的藥粉;笑笑,珍娘就是珍娘,呵呵呵呵。回到裡屋,珍娘替梁生換了乾淨衣服,伸手摘下牆上那幽蘭圖捲起放在枕邊,半蜷了身子,閉上眼。也許一會兒梁生會端了洗臉水來吧?
黑暗。
隱隱約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珍娘聽的清楚,只是眼皮沉的睜不開,看不到是誰。
“這一局,夫人輸了。那丫頭終是熬不過。”
“我輸了?阿寶,阿蠻,你們說!”
“嗯,夫人我去取茶來。”
“這個,天還真熱……”
珍娘暗道,還沒死嗎?忽然覺得背上被人重重一拍,跌下床來。
睜眼一看,竟然是自己在謝家時的臥室,枕邊的哪有什麼畫卷,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