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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到狍子皮口袋中,當真是神也不知,鬼也不覺。到了這會兒,張小把兒帶的乾糧早就吃光了,他忍飢挨餓又往山外走,等到從山上下來,關外已是飛雪漫天,進入了老熊蹲倉的寒冬。
山下有個守備市集,幾位打關內來的老客常年在此等候山上下來的大貨,挖棒槌和打獵的人平時也到集上換東西。不過雖說是市集,可規模還不如關內的一個鎮甸。張小把兒明白行市,他從深山老林中背出來的棒槌和靈芝,要帶到關內出手,進了關才值大價錢。但他沒有盤纏,只得挑出較小的棒槌,故意掰殘了,拿到山貨鋪去交易,換了些散碎銀兩,為的是不讓賊人盯上。
當時天色已晚,張小把兒擔心半路遇上盜賊,只好借宿到客棧之中。集上開客棧的是老兩口,帶個女兒,老家也在關內。聽張小把兒說話是打關內來的,老兩口不免感嘆上了年歲,禁不起長途跋涉,有生之年難歸故土,可惜張小把兒是個窮光棍,若是個有家底兒能吃飽飯的,倒是情願將女兒嫁給他。
老兩口的女兒叫鳳姑,十六七歲的大姑娘,生得十分標緻,按說早該嫁人了,只不過爹孃不忍讓女兒留在關外吃苦,是以拖到今日。去年,張小把兒初到關東,身無分文,在集上討不到東西吃,幾乎成了餓死的路倒屍,多虧鳳姑給了他一碗飯才活命,他也是有心報答,誇口說:“二老別看我小把兒窮,回去可要發財了,等明年開了江我再來。”
天亮之後,張小把兒辭別開客棧的老兩口,取道回了關內。他先拿兩根棒槌摸摸行市,估摸出自己手裡的大貨值多少錢,這才出手。
可他終究是沒見過大錢的,值十成的東西給他一成錢,他也覺得不少。那些年深歲久的老參,價比黃金,到他手中全當白銀賣了,也算發了一筆財。
轉過年來開了春,張小把兒到關外祭拜老杆兒炮,祭罷山墳,又住到那家客棧。老兩口一看張小把兒真發財了,還帶來許多金銀首飾,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連說:“別看鳳姑比你大兩三歲,她既給你當姐姐又給你當媳婦兒,準錯不了。”
一家人張羅起來,要給張小把兒和鳳姑拜堂,成了親再讓二人進關回家。怎知到了拜堂成親的這一天,大喜的日子,鳳姑對鏡端坐,剛將鳳冠霞帔、金銀首飾穿戴整齊,突然倒地不起,氣絕身亡。
【9】
開客棧的老兩口大放悲聲,張小把兒也跟著哭了一場。老兩口感覺對不住女婿,原以為姑娘嫁給張小把兒是去關內享福,不承想她沒這個命,竟在拜堂之前死了,死得還這麼不明不白,沒處去叫這撞天的屈。
三人哭罷多時,一合計人死不能復生,再哭也哭不活了,當時又是在伏天,屍首擱不住,應當儘早入土為安,於是請人到棺材鋪要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山下沒別的,好棺材料可有的是,整方柏木打成棺材,棺材板足有一尺多厚。這要換作在關內,新娘子死了有許多迷信忌諱,至少要分拜過堂和沒拜過堂,用什麼棺材穿什麼殮服,怎麼送路怎麼入土,怎麼燒紙怎麼上香,這些全是規矩。不過關外沒那麼多禁忌,僅有一個,那是“死人不等衣裳”。
按過去的迷信風俗來說,人死再做壽衣,做得再快也來不及。關內也一樣,沒有死了人再去做壽衣的,全是到壽衣鋪買做好的壽衣壽帽,買回來趕緊給死人穿上,要不然帶不到陰間去。生孩子正相反,死人是“衣裳等人”,生孩子則是“人等衣裳”。關東山乃邊荒之地,沒有壽衣鋪,老兩口不得已只好在棺底鋪了層錦被,死了的新娘子仍穿戴鳳冠霞帔,整身的金銀首飾也沒摘,仰面放在棺材裡,釘好了棺蓋,找來幾個和尚老道唸經超度,停柩三天,請道隊敲鑼打鼓,抬上棺材去到墳地,一捧黃土埋香掩玉。
張小把兒觸動了心懷,又在墳前哭了一回。他雖然沒跟鳳姑拜堂,但是已然定了親,也該是一家人了,鳳姑的爹孃等同他的爹孃。他對老兩口說:“我張小把兒無父無母,二老不如跟我回去,往後我拿你們當親爹親孃孝敬。”
無奈老兩口捨不得埋在此處的女兒,執意留在關外。張小把兒勸說不動,只好跪下給老兩口磕了幾個頭,抹去臉上的淚痕,一個人恓恓惶惶地往家走。
六七月的天時,正當晌午,如同下火一般熱,張小把兒走到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路邊的荒草長得比人都高。他正走得滿頭是汗,一顆心七上八下,忽然聽得路邊荒草叢中“稀里嘩啦”一陣亂響。他以為遇上了剪徑的盜賊,先是吃了一驚,卻見撥開亂草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子。
張小把兒看這女子穿戴著鳳冠霞帔,一身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