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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心知肚明,後悔不該聽信了崔大離的話,半夜去挖棺材中的陀羅尼經寶衾,惹下這場無妄之災。
我又尋思吃虧上當就一回,不該我知道的我也不想去打聽了,等崔大離好起來,我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怎知一連好幾天,崔大離仍是昏死不起,只比死人多口活氣兒。
我跟臭魚說:“我是沒招兒了,往後所能做的,無非是多給他燒紙上香,再多糊幾個紙人,崔大離以前喜歡的什麼玉瑩啊、小慶啊,一樣糊一個,三四十個不帶重樣兒的,都給他燒上,好讓她們在下邊伺候崔大離。”
臭魚說:“你別說那套便宜話了,我看崔大離是死人放屁——他還有緩,倒是要了咱倆的命了,我總覺得身子裡邊有好多蟲兒!”
我說:“我跟你一樣,可是真沒招兒了,還能怎麼辦?”
臭魚說:“我也沒招兒,不過還有一位!到了這會兒,咱不找他找誰?”
我明白臭魚想幹什麼,“仙蟲”躲在明朝女屍身上幾百年,可以使女屍不朽。鑽到活人身上,會使人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別說我們以前沒見過,想都想不到世上會有什麼“仙蟲”。我和臭魚誤打誤撞,吸進了“仙蟲”燒成的灰,往後怕是凶多吉少。倘若找個明白人問問,或許能夠得知“仙蟲”的來頭,說不定可以找個法子,保住小命。不過這世上盡是欺世盜名之輩,明白人可也不好找。
臭魚說的這位明白人,住得不遠,是在衚衕口賣東西的“對兒九”,鄰居們叫他九伯。
【7】
說到在衚衕口賣東西的九伯,他祖上和老崔家有一段很深的恩怨,我先交代明白這個話頭。據說九伯是竇佔龍的傳人,在津京兩地,竇佔龍的傳說可不比崔老道少,不過他死得比較早,是清朝末年歿的。
相傳,竇佔龍的一雙眼無寶不識,他一輩子躲過九死十三災,走南闖北,有四寶不離身,頭一個就是一杆菸袋鍋子,除此之外,還有銀嘴兒、烏木杆兒、銅鍋子,外帶一柄切菸絲的麻刀。舊時抽的煙多為旱菸,城裡才有抽捲紙煙的,一般都是抽菸袋鍋子,不僅男子抽菸袋鍋子,女的也抽,這是八旗子弟入關之後帶進京城的習俗,之前可沒有。婦女用的菸袋鍋子長,男子用的菸袋鍋子短。
竇佔龍的菸袋鍋子半長不短,不管他走到哪兒,站住了抽兩口煙,就看得出這地方有沒有寶。聽很多人說,竇佔龍的菸袋鍋子和麻刀,全是太祖皇帝老罕王傳下的寶物。其餘兩寶,則是他在京城所得。要說天津衛的廟多,那可多不過北京城。據老北京人說,北京城有多少條衚衕,就有多少座廟。這麼多的廟,卻有兩座與眾不同,一個是井中廟,一個是橋上廟。竇佔龍打這兩座廟前經過,他能看出裡邊有寶。
第九章崔老道伏魔
【1】
庚子年犯煞,年頭不好,災禍不斷,出逃的人多,城中盡是空屋。崔老道住在餘家大墳,給死人批殃榜掙幾個大子兒。那個年月,倆大子兒買一個燒餅,崔老道開上一張殃榜,還掙不出兩個燒餅錢,指望發財可指望不上。
那位說:“有給死人開殃榜掙了大錢的嗎?”不能說沒有,一張殃榜給一個大寶的都有。死人和死人不一樣,城裡有錢的大戶人家,保不準有主母失手打死個下人,要麼是大老爺逼奸小丫鬟,小丫鬟不從,撞牆投河死於非命的,這都有的是。主家怕吃官司,找崔老道來開殃榜的時候,往往會多給錢,不讓崔老道如實往殃榜上寫,替主家遮掩一番,裝到棺材中抬出城去,扔到亂葬崗子餵了狗,來個一了百了。崔老道惹不起有錢有勢的達官顯貴,但是他不敢拿這份錢。不拿則可,拿了準倒黴,不信這個邪都不行。到後來他窮得快揭不開鍋了,為了混口吃喝,不單給死人批殃榜,畫符唸咒、降妖捉怪、賣卜算卦,什麼活兒他都幹。
恰逢庚子之亂,死人比往常多出十倍,崔老道批的殃榜都用不上了,除了棺材鋪,天津衛沒有掙錢的買賣。以往他吃不上飯,到城門口擺攤兒算卦,至少能掙上二斤棒子麵兒。那時候的南門也熱鬧,一早起來有門軍開啟城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賣蔥的賣蒜的、賣雞的賣蛋的、背弓的拉箭的、耍把式賣藝的、叫買叫賣的,來來往往人頭攢動,直到天黑關了城門方散。如今是能躲的都躲了,能逃的都逃了,買賣鋪戶十家關了八家,百業蕭條。崔老道他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可是天津衛地面兒上這麼亂,不好混飯吃了,他萬般無奈,只好往遠處走,穿上件油漬麻花的舊道袍,活像個賣羊雜碎的二掌櫃,手搖鈴鐺,打起個幡子各處轉悠。他不光捉鬼捉妖,仗著認識幾個字,在醫書上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