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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魚聽說是墳頭,站起來不敢坐了,不是迷信怕鬼,而是覺得坐墳頭上晦氣,何況又是“孤女墳”,他說:“可倒好,有窩棚還有墳頭,簡稱‘窩頭’。”
“孤女墳”距離老黑山已然不遠,眼看天快黑了,林海之中的積雪沒膝,又起了這等大霧,再往前走並不安全,我們決定在窩棚中湊合一宿。
我對臭魚說:“你可得把門口擋好了,否則這‘孤女墳’中的小女孩非出來找你不可。”
臭魚說:“我招誰惹誰了?憑什麼找我不找你?”
我說:“你坐的墳頭,不找你找誰?”
臭魚說:“你甭嚇唬我,死了那麼多年的小女孩,早爛沒了。”
我說:“大興安嶺全是凍土層,墳穴都跟冰窖一樣,埋在土中千百年也不會朽爛。”
臭魚說:“這麼冷的天氣,墳土全凍住了,出得來嗎?”
藤明月說:“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你們倆不怕把舌頭凍掉?要趁天黑前在木屋中生上火,以免野獸進來,你們倆要逗悶子,收拾好了屋子再逗不遲。”
我和臭魚一時找不到藉口反駁,只好虛心接受,堅決不改。山裡天黑得早,不能等到天色全黑,那時什麼也看不見了。三個人不敢大意,動手收拾了木屋,除掉荒草和積雪,搬來苫草遮住屋頂的窟窿。臭魚一邊忙活一邊跟我說屋後的墳頭,他對這些很好奇。我聽狍子屯的人說,墳中是都統大人的小女兒,不過三四歲大,埋到這深山老林中真是可憐,別的我也不知道,全是聽來的。要說以前有人在老林子裡看見個小孩,我認為是胡扯,黑燈瞎火的看不見,光天化日看見的一定不是鬼。臭魚問我:“你說都統是個多大的官,又是都又是統的,聽起來倒不小,但是都統大人管的這個地方,可也夠荒涼的。”
我問臭魚:“都統是多大的官,反正是不小,你打聽這個幹什麼?”
臭魚說:“問問都不成?不明白還不讓問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都統是多大的官?”
我說:“我當然知道,但是說來嚇破慫人膽,不能跟你說。”
臭魚說:“有話不說,你不怕憋死?”
【8】
我讓臭魚纏得沒法子了,不得已去問藤明月,都統是個什麼官銜?
藤明月說:“你剛才不是說你知道嗎?”
我說:“我原本知道,只是一時忘了。”
藤明月說都統的官職不小,清朝祖制是“漢不掌兵,滿不點員”,八旗入關打來的天下,擔心帶兵的漢人造反,因此漢人不掌兵權,滿人不點狀元。都統是旗人擔當的官職,相當於八旗的副旗主。
我和臭魚聽了藤明月的話,得知都統等於過去說的官封萬戶。話趕話,隨口這麼一問。可是我們住到深山老林的窩棚中,旁邊有個墳頭,心中不免嘀咕,害怕身穿小衣服小鞋子的女孩半夜出來,雖然明知不可能,正當苦寒之時,墳土凍得堅如鐵石,誰出得來?
說著話,邊鋪好了狍子皮睡袋,三個人分頭準備,我出去撿拾松枝枯柴,臭魚用幾塊石頭搭成個灶頭,藤明月將一個個凍得梆硬的黏豆包烤軟了用來充飢。還有從狍子屯帶來的魚乾和扁杏,到這會兒沒那麼多講究了,胡亂填飽肚子而已。可是烤了半天,黏豆包仍是啃不動,凍得太結實了。
臭魚用松枝從火堆中扒出一個黏豆包,啃了幾口啃不動,他說:“真叫饞死人急死狗!”
我說:“彆著急,我先給你們說說都統吃什麼?”
臭魚說:“你還知道這個?”
我說:“那當然了,我祖上到關外挖棒槌,賣給那些達官顯貴,經常出入王府巨室,在旗的官家吃什麼,可沒我不知道的,那時候旗人高官講究吃餑餑。”
臭魚說:“餑餑不就是貼餅子嗎,那有什麼可吃的?我看還不如狍子屯的黏豆包,你可別拿豆包不當乾糧,豆包它至少有餡兒!”
我說:“不是貼餅子,餑餑是滿洲的麵食。”
臭魚說:“合著還是包子、餃子和麵條,那可正合我意。”
我說:“差不多,水煮餑餑、搓條餑餑、打糕餑餑、豆麵餑餑、盆糕發糕酸棗糕、撒糕打糕五花糕,外帶一盤幹炸丸子蘸老虎醬,這個餑餑菜可以不可以?”
臭魚說:“簡直太可以了,我口水都流一地了!”
我說:“可以是可以,不是沒有嗎,眼下只有黏豆包,你湊合湊合吧!”
臭魚抱怨道:“要麼你別說,說了那麼多好吃的又沒有,誰還啃得下黏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