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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的光線下隱約可見。費伊一定是直接跨過去,所以沒有發現。她已身在通往一樓的陡峭階梯頂端,邁爾斯大聲呼喊她。他上下顛倒地抓著公事包,想借此引起她的注意。三捆和之前在房間裡看到一模一樣的鈔票從皮箱夾縫中掉出來。隨鈔票一起掉落在地的,是如灰泥般乾燥的沙礫。除此之外。裡面什麼也沒有。
邁爾斯飛奔到樓梯口。
“還在這裡,你看!它沒有被搶走!只是掉在地上!它還在這裡!”
她聽見了嗎?他不敢肯定。但還好沒多久,她就停下腳步,抬頭看。
費伊下樓下到一半,陡峭的樓梯上鋪著破爛的油布地毯。屋子前門大開,對街的光從窗子投射進來,詭異地照在樓梯間。
邁爾斯冒著危險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手裡抱著公事包,在她抬頭仰望時迎視她的臉。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他大叫,“你不用這樣急著追出去。公事包還在這裡!它……”
現在他很肯定她沒聽見。費伊左手輕輕搭在樓梯扶手上。她脖子微拱,仰頭將紅髮往後甩。臉上似乎露出一抹困惑。明豔的外表和眼裡的光彩,頓時黯淡成一片死白,嘴角一絲勉強的表情消失後,就沒有任何表情了。
她用膝蓋拖著腿。動作十分緩慢,像件吊在衣架上的洋裝,沒有骨頭的人是不會瘀傷的,她身子一歪,應聲倒地,一直滾一直滾,跌到樓梯底下,軟綿綿的身體跌落時發出巨響……
邁爾斯·漢蒙德愣在那裡。
走廊間悶溼的黴味充斥著他的肺,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就要窒息了。他口袋裡裝著那疊血漬斑斑的鈔票,手裡抱著開啟的公事包,似乎就這樣呼吸著這個味道很長一段時間。
邁爾斯從眼角餘光看到芭芭拉走到他身邊,靠著樓梯扶手向下看。海德雷督察長低聲不知在嘀咕什麼,經過他們身邊大步走下樓,重重的腳步震動著每一級階梯。躍過躺在樓梯底部,臉頰貼著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的人,海德雷單膝跪地檢查她。不一會兒,他抬起頭看他們。低沉的聲音傳到樓上。
“這位女士的心臟是不是很弱?”
“是的,”邁爾斯鎮定地回答:“是的,你說的沒錯。”
“我們最好馬上叫救護車,”低沉的聲音說,“不過她不該這樣突然跳起來猛衝出去。這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邁爾斯慢慢走下樓。
他左手放在費伊的手曾經搭過的扶手上。一邊走,手中的公事包掉在地上。當他彎身俯向費伊,從敞開的前門看到對街那副醜陋又不真實的巨牙,緩緩地張開又合上,張開又合上,沒完沒了。
第十八章
同一個星期天的傍晚6點半,邁爾斯和芭芭拉還坐在費伊·瑟彤二樓房間裡,感覺時光匆匆,似乎已經好幾天過去了。
五斗櫃上的電燈重新亮了起來。芭芭拉坐在磨損的扶手椅上,邁爾斯坐在床沿,費伊的貝雷帽就在旁邊。芭芭拉說話的時候,他正低頭看著那隻踩扁的錫盒。
“我們是不是該出去看看有沒有星期天照常營業的餐廳?要不就找個有賣三明治的酒吧?”
“不,海德雷叫我們待在這裡。”
“你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老天給予女人最棒的天賦是——”邁爾斯試著微笑,儘管他覺得自己笑得很僵,“不會在不恰當的時刻提起食物這件事。”
“抱歉,”芭芭拉說。沉默半天,“費伊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是的。她會沒事的。”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默不作聲。芭芭拉扯著扶手椅邊緣的線頭。
“這麼做對你來說意義很重大嗎,邁爾斯?”
“這根本不是重點。我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已經經歷了人生中最糟最齷齪的事。現在應該是還她清白的時候了。真理應該得到彰顯!這是……”
他從床上拿起費伊的帽子,又馬上放下。
“話說回來,”他又說,“這又有什麼用呢?”
“你跟她又沒認識多久,”芭芭拉悶不吭聲好一會兒才開口,顯然心裡經過一番掙扎,“費伊·瑟彤怎麼已經跟阿涅絲·索瑞和潘蜜拉·霍慈一樣真實了?”
“我沒聽懂。你究竟在說什麼?”
“在貝爾翠餐廳裡,”芭芭拉避開他的眼神說,“你曾說,一個歷史學家的上作,就是將那些距離遙遠的人、死去的人、遠離的人,引進現實的生活裡,視他們如還健在的人。你第一次耳聞費伊·瑟彤的故事時,說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