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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一看,他父親已經回來,昏暗中獨坐在床邊,若不是開口說了句“你回來了”,險些沒瞧見。他過去摸著火石點亮了油燈,回頭一看,他父親縮著肩膀、一臉疲憊,才五十歲,鬢髮早已稀落花白。原先他們父子兩個晚上回來,會閒談許多話。這一向,父親話都少了。他心裡一酸,卻不好流露。暗想:老天可憐,若是能順利弄到那些錢就好了,父親就不必這麼辛勞,我們也不必寄住在舅舅這裡,天天受冷臉。但這事他絕不敢跟父親說。只輕聲說了句:“爹,你若累了,就早些歇息吧。”他爹卻沒動,只低低“嗯”了聲。
他抄了一天的稅簿,肩頸腰背都酸乏了,便躺倒在自己床上。他父親也一直默不作聲,似乎也在想心事。屋裡一片寂靜。躺了一陣,他竟昏昏睡去。
一陣急急敲門聲將他驚醒,是曾小羊的聲音:“圓子哥,又出人命了!”
屍首是梢二孃最先發覺的,死的不是一個,是兩個。
顏圓和曾小羊趕到梢二孃茶鋪後邊時,那裡已經圍了十幾個人,打著燈籠火把,顏圓扒開人群一看,河岸邊躺著兩具屍首,燈火下一看臉,驚得他幾乎吞下舌頭,死者竟是王哈兒和曹廚子。
王哈兒頭朝河水側躺著,黑頭巾掉在一邊,頭頂的髮髻已經散開,頭髮浸在河水裡,不住隨水漂動。脖頸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沁出半圈血水。曹廚子則橫躺著,曲弓著腿,像是坐著倒下的,脖頸上也有一道細痕,很深,但沒有出血。
看來兩人和雷炮一樣,都是被勒死,而且應該都是細鐵絲。
兇手難道是同一個人?那會是誰?顏圓立即想到珠娘,不過,珠娘一個婦人家,雖說看著有些胖,卻並不壯實,手上恐怕也沒多少氣力能連續勒殺三個男人。那還有誰?
顏圓扭頭看到軍巡鋪的胡十將也站在人群裡,忙道:“胡十將,得有勞您了。這兩具屍首不能亂動,已經快半夜了,只能等到明早去開封府報案。您能否安排鋪兵輪值看守一夜?”
胡十將顯然不樂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多謝胡十將,我去四周查問查問。”顏圓拱手拜謝過,穿出人群,忙向虹橋那邊走去。不管兇手是不是珠娘,都得趕緊先去探一探。
溫家茶食店已經關了門,顏圓顧不得許多,抬手用力拍打門板,驚得左近的狗都叫起來。半晌,裡面傳來應聲。門開了,是店主溫長孝,披著件衫子,擎著盞油燈。
“顏小哥,這深更半夜的,做什麼?”
“實在抱歉,溫老伯,雷珠娘可在?”
“她已走了。”
“去哪裡了?”
“傍晚她收拾了東西,辭了工,說要回孃家去住。那是個瘟娘,到處惹災,走了倒好。”
顏圓只得道謝告辭,心想,難道真是珠娘做的?畏罪逃走了?沒道理啊。就算她真的有足夠氣力勒殺三個男人,殺雷炮還說得過去,是為獨佔家財。但曹廚子已經與她離異,王哈兒與她並無瓜葛,這兩人誰都沾不到那些錢。
他一路納悶著回到梢二孃茶鋪那裡,剛走到,就見一個人從對街奔過來,大叫著:“胡十將!咱們這裡也死人啦!”是軍巡鋪的一個鋪兵。胡十將還站在河岸邊人群裡,和眾人說著話,聽見後,忙向軍巡鋪奔過去。顏圓也忙跟了上去。
“是付九,在後頭!”那個鋪兵引著他們兩個進了軍巡鋪,穿過廚房,奔進後邊一間窄屋門前。
屋裡亮著油燈光,一張土炕佔了大半,上頭鋪蓋十分髒亂。油燈放在炕頭牆邊的舊木桌上,付九弓著身子倒在炕下,一動不動。胡十將和那個鋪兵都站在門邊不敢進去,顏圓便獨自小心走了進去,端過桌上的油燈,朝付九照去。
付九臉部僵硬扭曲,大睜著兩眼,眼珠凸出,嘴巴咧著,嘴角上粘著些白色糕渣,口中流出許多白沫,流到地上,顯然是中毒身亡。顏圓又舉著油燈四處照看,炕頭上放著個黃楊木的舊木匣,匣蓋開著,裡頭只有幾樣不值錢的銅簪木梳。此外,就是些髒被褥和舊衣褲,胡亂堆在炕角。
不過,顏圓心裡已經明白了許多,不止付九的死,連前三人的死也猜出了大致眉目。
他正要回身放下油燈,一眼瞥見付九懷前衣襟敞開,裡面似乎有一張紙。他心頭一顫,但裝作沒事,又走近付九的屍體,背對著門蹲下來。右手舉油燈照向付九的臉,裝作繼續查驗,左手飛快抽出那張紙,迅速塞進自己懷裡,為掩住紙響,用力咳嗽了幾聲。
而後,他才站起身,說:“應該是中毒致死,不過,也得等明天仵作來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