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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誦著,踏月暢行,多日鬱積的悶氣一掃而光。行到雙楊倉時,一眼看到那木柵欄圍著的木臺空場,在月色下越發顯得荒敗死寂。他心裡觸動,不由得放慢腳步。這軍糧倉原是楚家的養馬場,臨時借給軍中儲糧。二月初,這倉裡的十萬石軍糧一夜之間離奇消失,這和楚家兄弟相繼暴亡難道也有關聯?不過,十萬石軍糧一夜消失,太過詭異,絕非人力可為,因此京城裡到處紛傳是鬼搬糧。就算真和楚家兄弟有關,也太難查問,何況這是軍國大事,官府早已嚴查過,並沒查出任何著落。眼下還是先從楚家兄弟的暴亡查起吧。於是他又大步向東,很快便到了楚家宅院。
原先,梁興來這宅院,總是心頭暖熱,然而此刻院門緊閉、寂靜無聲,沒了主人,宅院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淒涼。
梁興上前抓起門環,輕輕釦了扣。裡面沒有應答,他又加了些力,半晌,門縫裡透出些光亮,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是誰,是看院的老何。梁興報上了姓名。一陣遲緩腳步聲後,老何才開啟了半扇門,他端著盞銅油燈,燈焰在微風裡搖動,映得他一張老臉悲疑不定。梁興見他果然頭勒孝布、身披麻布,雖然已經知道,真的看到,心裡仍然一慟:“老何,我來拜祭楚大哥。”
老何略略打量了梁興兩眼,見他雙手空著,微有些疑慮,但隨即微一躬身:“梁教頭請進。”
老何關好門,擎著燈盞在前引路,兩人來到前堂。堂上掛著孝幔,正中間供桌上擺著楚滄靈位,點著香燭,供著花果。屋中沒有人,極冷清寒寂。老何將油燈擱到旁邊桌上,取過一炷香點燃,雙手恭遞給梁興。梁興接過,走到靈位前,他和楚滄說過幾回話,並沒有深交。但楚滄是義兄楚瀾的兄長,且待人溫雅和善,梁興心中也把他當作了親長兄。他跪倒在地,心中悲意湧起,躬身拜了三拜,默禱了幾句,這才起身,將香恭敬插好在香爐中。
“老何,能否請嫂夫人出來,容我拜見叩安。另外,我還有些事情要請問嫂夫人。”
“梁教頭稍候。”老何轉身出去,站在臺階上左右尋看,院裡卻沒一個人,“唉,這家全沒了章法,全都撒懶偷閒去了——鄧嫂!”一箇中年僕婦應了一聲,走了過來。“你去後院傳個信,說梁教頭來拜祭大官人,要拜見大娘子。”
那僕婦樣貌十分恭順,答應了一聲,眼中卻有些猶疑,望著老何略頓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望後頭去了。梁興走到臺階邊,和老何一起等候。
“老何,楚大哥是為何亡故的?”
“唉……”老何重重嘆了口氣,“二官人遭那蔣賊人謀害後,大官人病了一場,好容易才緩過來,卻也整天悶著,一頓只咽幾口飯。那天天氣好,大娘子在後院花亭裡置辦了些果蔬酒菜,請大官人吃酒解悶。誰知大官人喝得多了些,腳步不穩便,地上青苔又有些滑,去解手時,一步沒踩穩,栽倒在地上,腦頂撞到旁邊石牙上……”
“當時有幾個人在場?”
“大娘子、兩個哥兒、三個房裡的使女、一個書童、兩個僕婦。大官人去解手時,大娘子原吩咐書童去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了,書童只得在後面跟著,哪知道一不留神,竟——”
“仵作來查驗過嗎?”
“來了,頭道、二道都驗過。”
這時,那僕婦走過來回話:“大娘子說,才哄了兩個哥兒睡下,不方便出來,請梁教頭寬恕失禮。改日再叩謝梁教頭。”
梁興一聽,頓時有些疑心。他從沒見過楚滄的妻子馮氏,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不過眼下毫無憑據,他按住了這個念頭,轉頭問:“老何,那個書童叫什麼?他可在?”
“周小瑟。眾人都說他若是跟得緊些,大官人就不會跌倒。他吃不住大家責備,大官人走了,他也沒了用處,昨天辭工回家去了。”
“他家在哪裡?”
“離這裡十里地的馬河村。”
石守威和梁興在虹橋底下道過別後,便上了岸,沿著汴河北岸,朝西河灣的崔家客店走去。
梁興遇了事,他其實極開心。少年時,他便心氣極狹窄,愛計較,愛記仇,惹得滿村的孩童都不願跟他玩耍。他娘教他:“你個傻孩子,要記仇,也該記在心裡,哪有記在臉上的?這不是招恨?”他記住了孃的話,慢慢開始學著藏仇藏恨,面上盡力和和氣氣,嘴裡儘量爽爽快快。時日久了,那些孩童都愛跟他玩耍了。漸漸地,他成了眾人口中最耿直爽快的人,走到哪裡都不缺朋友。尤其是募入禁軍後,軍漢們原本大多是流民無賴,甚至盜賊劫匪、亡命之徒,愛的就是一個爽快。他早已練就一身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