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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的另一層夢裡,我驚覺那個同我親熱著的狐狸並不是狐狸,而是霜花……我怎麼會做這樣一種怪夢的?我問著自己,然後又聽見一陣輕響從窗臺上傳過來。我再次注意到了那隻只剩下一半了的鈴鐺,它孤孤單單在風裡搖盪著,一邊發出那種因為殘缺了半邊,所以變得格外清晰了的鈴音。在風裡搖來蕩去的似乎是想告訴我些什麼,比如在我沉睡著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的時候,它都看見了什麼;比如究竟是誰用什麼樣的方式,把它變成了這個樣子……
鈴聲再次一陣輕響,我意識到窗外捲進來的風開始變大了,一股股夾著雪從外面空蕩蕩的弄堂裡撲進來,把地板打出一大片冰冷的潮溼。於是我朝它走了過去,正準備把窗給關上,不期然,忽然聽見外面傳來陣細細的聲音。
細而婉轉,因著風聲的囂張,幾乎聽不清楚它的調子,那是種笛子吹奏出來的聲響。
誰會在這種時候吹笛子?琢磨著,我探身朝外看了一眼。外面風真大,劈頭蓋臉吹得我一陣搖晃,不過倒不覺得冷,所以把手往窗臺上撐了撐,我朝外面再探出了一點身子。
隱隱約約看到那個吹笛子的人了,就在左手邊那條弄堂的盡頭,立著個一身白衣的人。風和雪吹模糊了他的身影,連同笛音,而就在我探出身體的一剎那,那人突然收起笛子轉身就走了。
“霜花??”我忍不住衝著那背影叫了一聲。
他看起來真的很像是霜花,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頭髮,走在弄堂裡一點聲息都沒有,除了那隻雪精靈似的妖精,還會是誰。
想到這裡,我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家窗臺的外面,鈴鐺在窗臺上繼續發出輕響,叮鈴叮鈴的,而身前身後,是空空蕩蕩幾乎一眼望不到頭的弄堂。
忽然左前方的笛聲再次響了起來,若隱若現的,我不由自住跟著那聲音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不知為什麼,那笛聲好像一隻手似的在前面輕輕招呼著往它那兒走。
我的腳步不快,笛聲也不快,似乎特意循著我的步子娓娓而來,又好像根看不見的棉繩似的勾著我的腳腕。它要帶著我去哪兒?我不知道,只由著自己的步子慢慢朝前走著,光裸著的腳踩在溼滑的雪地上,也不覺得冷,周圍的風,也不讓人覺得凍,最主要的,我在這樣的夜裡這樣一個人走在這條沒有一個人的小路上,竟然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這不能不叫我感到奇怪,可是越是奇怪,我越是不由自主地隨著那笛聲往前走……
走啊走……
走啊走……
也不知道穿過了幾條弄堂,走過了幾條馬路,一直到街心花園那隻熟悉的鞦韆架晃晃悠悠出現在我眼前,笛聲倏地就消失了。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除了颯颯的風雪聲,一點聲音也沒有。
而我之前一直很平靜的心臟就像復甦了似的驟然間飛快地跳了起來,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很不好的感覺。於是想拔腿往回跑,克就在這時突然更大一陣風從我頭頂壓了下來,在我沒來得及抬頭朝上看的時候,旋了兩旋,無聲無息停落在那隻鞦韆架上。
“兩天沒來了,今晚,又是來聽我繼續說故事的麼。”
清透的聲音隨著風清清澈澈落進我耳裡,那道雪白色的身影高高站在鞦韆架上,手裡執著支長笛。笛身玉做的,上面隨風搖曳著兩條粉色的絲帶,一頭纏著他的手,他手晃著那隻被雪覆蓋成一片蒼白的鞦韆,用腳輕輕踢下一大片細密的雪片。
我站在雪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想馬上離開,可是腳一點都不聽使喚,就像之前在我床上時那樣,它們麻痺了,僵硬了。於是我只能直愣愣站在原地,直愣愣對著鞦韆上那抹雪精靈似的身影,直愣愣地點了點頭。
他笑了,一拂袖朝鞦韆上坐了下來,輕輕蕩了蕩,對我道:“那麼我們繼續說,說說朱允炆活著時最後那些歲月,最後那些關於他,以及無霜城的故事……”
*** ***
永樂十二年,立冬剛過,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再次封鎖了北陵城,通往城外的所有要道全部被切斷,就如同七年前那場雪災一樣。
城裡凍死了很多人。
這場雪來得太突然,前一天還豔陽高照,隔天驟然就風雲變幻。一連數天,棉絮大的雪團夾雜著冰塊幾乎覆蓋了半堵城牆的高度,城內由此被壓垮的民宅不計其數,不少人就此被掩埋在了那些坍塌的房屋內,更多的人雖然逃出危宅,卻在嚴寒和鋪天蓋地的暴雪中無處藏身。於是四處可見僵硬發青的屍體,或躺或跪或蜷縮在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