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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香拿著梳子有點擔心地自我安慰著: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頭髮掉得也多。不過要是一直這麼掉頭髮,很快就會變成禿子了。
頭髮還沒有乾透,不過靜香已經沒有心思再梳頭,收起吹風機放好梳子,她又瞥了一眼鏡子。
突然,她從鏡子裡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她的脖子上,多出一顆紅色的小痣。靜香下意識地摸著鏡子,以為是鏡子上沾了什麼紅色的東西,可是手指接觸到冰涼的鏡面,她才意識到真的是脖子上長了顆痣。
她忽然想到故鄉的老人曾經講過的一個關於“脖子上長痣”的恐怖傳說,聯想到剛才的噩夢,她全身哆嗦,用力地搓著脖子。可是雪白的脖頸被搓得通紅,那顆痣也越發紅了起來,像是一滴血!
衝回臥室,冰涼的夜氣讓她打了個哆嗦,她關上窗戶,取下幹發巾裹住頭髮,蜷縮在冰冷的被子裡,盯著不敢關掉的屋燈,沒來由地越來越怕。
也許該找個男朋友了。勞累了一天的靜香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三
在武士橫行的江戶時代,拔刀砍死一個庶民,不但不會受到懲罰,反而會增添武士刀的殺氣。街上所有人都停住腳步,表情木然地看著武士刀砍向桑原。
桑原依舊低著頭,根本沒有臨死前的恐懼,反倒是靜靜地閉上了眼睛,笑了。
刀鋒劈開了桑原的髮髻,他的頭髮散落了一地,圍觀的人們眼中都冒出了狂熱的色彩,期待著鮮血、碎骨、腦漿迸飛的場景。
刀頓,寒光一閃,收刀回鞘。武士冷冷道:“尊貴的武士刀,不會斬向已死之人。”
街上的路人遺憾地散開了,桑原久久跪著,雙手摳進堅硬的泥土裡,嘴角掛著有些詭異的笑容。
回到家中,桑原把鹽包往灶臺上一丟,拿起籬子從“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鍋裡撈出兩塊早就把附著的碎肉燉乾淨的骨頭,端到後院,丟進早挖好的土坑裡埋好,跺了幾腳把土踩結實,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到廚房桑原從鍋裡舀了碗油膩膩的肉湯,往爐灶裡扔進幾根柴火後,端著碗坐在院子裡,看著纏繞著那棵半大小樹的葡萄藤,吹著肉湯的熱氣,慢慢地喝著。
遣唐使從唐朝帶來的葡萄種子在日本怎麼也養不活,不知道是誰琢磨了個辦法,說葡萄藤就像是血管和筋脈,只有吸飽了油水才能結出肉嘟嘟、油汪汪的葡萄,於是就試著在葡萄藤底下埋上雞、魚、豬、牛的骨頭。沒想到這個辦法居然有效,葡萄在日本存活了,結出的葡萄紅得發紫,入口汁甜肉美,膩得能把舌頭和牙齒枯在一起。
不過也有人說,靠吸取了動物精血養葡萄的方法屬於邪術,一串串葡萄就像一個個人頭吊在藤上,吃了這種葡萄會被“鬼”附身,時間久了就會變成陰人。
但是貴族對葡萄的推崇和喜愛讓這種辦法盛行起來,時間久了,也沒有人覺得不妥。
飛來幾隻烏鴉,在葡萄藤上盤旋幾圈,落下正要啄食,桑原連忙大聲吆喝著把烏鴉轟走,一口喝下已經溫熱的肉湯,擦了擦嘴角才回到屋裡。
屋子裡飄著濃郁的肉香味,桑原又把幾根柴火丟進灶裡,才打著飽嗝躺在院子裡的竹椅上睡覺。
摸著脖子上的紅痣,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四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靜香睜開眼睛,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動,索性消了消起床氣,摸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才想到明天是盂蘭盆節,連忙爬起來,從窗戶上拽下曬乾的衣服,匆匆忙忙穿戴洗漱,急匆匆出門奔向自己的小花店。
盂蘭盆節相當於中國的鬼節,在這一天有很多禁忌。日本人不但要買花祭拜死去的人,還會連續放三到七大假。晚上也極少有人出門,都在家守夜。
路上,靜香仍在回憶昨晚的夢。二次入睡後,她居然延續著被驚醒的噩夢做了下去,許多情節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一個古代男人坐在院子裡望著葡萄藤打盹兒。
她來到花店,推上安全門,門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一股花草的香味傳了出來。
這個花店是父母的遺產,在插滿高樓大廈的街上顯得格外格格不入,大財團東方株式會社早看好這塊地皮,出高價要買下花店,這樣就可以將左右兩棟東方產業的大樓連線起來。可是靜香卻不為所動,依然經營著花店。
倒不是靜香多麼執念這份父母留下的產業,在寸土寸金的商業主街上,能有一棟屬於自己產權的房子可不是東方株式會社所付的現金能購買的,房價會越來越高,現金卻只會越來越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