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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宸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透過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那片清澈的池塘。塘中假山堆砌,蓮葉田田,荷香陣陣。池邊栽著十幾株垂柳,碧綠的枝條如千萬條絲絛垂垂而下,隨風飄舞。
他不禁脫口吟道:“散影玉階柳,含翠隱鳴蟬。微形藏葉裡,亂響出風前。”
“是是是,”杜謙如釋重負,連聲道:“蟬聲亂響,的確擾人,呵呵~”
“既如此,”南宮宸忽地莫測高深地笑了笑,揚起下巴:“何不將這些柳樹,悉數連根拔除?”
“呃?”杜謙愣了。
“怎麼,杜大人捨不得?”南宮宸挑眉。
他雖然含著笑,但眼中卻無一絲笑意,讓人禁不住打個哆嗦。
“不,不~”杜謙忙垂眸:“王爺言之有理,下官這就去辦。”
夏風皺眉,正在猜測他的用意,卻在不經意間,捕捉到杜蘅眼底滑過的一絲凌厲的寒芒。
於是,他猛地明白過來。
杜蘅這是借楊柳隱喻柳氏,暗示要下決心將柳氏一族從杜家驅逐乾淨!
這麼隱晦的心事,南宮宸不僅在一瞬間領悟了,還順手推舟,助了她一臂之力!
他根本不瞭解杜蘅,他沒興趣也沒時間去打探杜家的恩恩怨怨,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看穿她的心事……
兩人間之間體現出的默契,遠在他這個準未婚夫之上,讓他情何以堪?
他卻不知杜蘅跟南宮宸做了七年的夫妻,對他的性子早已瞭若指掌!
南宮宸哈哈大笑,起身揚長而去:“縣主既然無恙,本王也該告辭了。”
“小侯爺,”杜蘅見夏風在椅子上發呆,似乎想賴著不走,心中便有些不耐:“我有些乏了,失陪。”“哦,”夏風回過神,強笑道:“你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怏怏地出了二門,上了等候在此的馬車。
“回府。”他心神不定,也沒注意車伕和小廝都是一臉憤懣,欲言又止的模樣。
常安見主子情緒不佳,也不敢觸黴頭,只好拼命忍著,但這口氣又實在忍不下,憋得一張臉都扭曲了。
夏風偶然掃到,皺眉:“幹嘛,急著上茅房?”
“少爺!”常安早就在等他這句話:“你知不知道,杜家現在住的房子,是二小姐的?”
夏風一愣,斥道:“沒根據的話,別亂傳!”
顧夏兩家是通家之好,杜府有幾斤幾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他不願意別人因此而看輕了杜謙,那畢竟是杜蘅的父親,是他未來的岳丈。
“這是杜家的人自個傳出來的,不關我的事!”常安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道:“你不知道,這事在杜府早已不是秘密,下人明面上不敢說,背地裡都在偷偷議論呢!我看啊,就瞞著二小姐一個呢!”
“這話,你從哪聽來的?”夏風板起了臉。
“就剛才,在馬房裡聽到的。少爺如果不信,可以問陳伯!”常安氣憤填膺:“那兩個馬伕大概沒瞧見我倆,自顧自當成笑話在講。還說,杜家在京裡的這些房子,田產,鋪子,其實全是二小姐的嫁妝,卻被柳氏霸佔了,成了公中之物!”
二小姐若嫁的是別人,他當然也可以當成笑話來講。
可二小姐嫁的是少爺爺,她的嫁妝就是要帶進夏家的,是屬於小小侯爺的!
再說了,杜家的那些房產田地,鋪子,哪是小數目?
就算夏家財雄勢厚,放著偌大一筆財產,誰又能做到毫不動容?
再說了,就算不在乎銀子,還有侯府的面子在這呢!
這事要傳出去,還以為堂堂平昌侯府,護不住未來的侯爺夫人,讓孃家霸去了家產!
真真豈有此理!
夏風面上波瀾不興,心底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想起杜蘅那張慘白如紙的臉,想著她削瘦不盈一握的腰肢,想著那日柳氏母女的咄咄逼人,想起杜家母子的各種裝聾作啞……
杜蘅當日在松柏院的反擊,今天在佛堂吐血暈倒,以及借南宮宸的手,拔除柳樹……等種種行為,似乎又找到了另一種荃釋!
“……真想不到,杜大人看著斯文有理,又是個大夫,濟世救人,本該心懷坦蕩,不料人品竟如此卑劣,簡直不要臉到極點,呸!”常安越想越憤怒,滔滔不絕地把杜謙狠狠罵了一頓。
“不許胡說!”夏風回過神,冷聲訓斥:“下人們窮得無聊,閒磕牙的話,豈可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