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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的窯洞裡,心口紮了把刀,一地的碎瓦片子……”
看來在小小的縣城裡,什麼保密制度都是瞎扯,楚天瑛苦笑了一下道:“您從哪兒聽說的啊?”
這句話一說,等於坐實了謠言,楊館長的姐姐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您怎麼了?”楚天瑛覺察到了什麼。
楊館長的姐姐躊躇了片刻,抬起頭說:“大命那孩子,昨晚沒回家。”
楚天瑛一下子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她在擔心是不是大命殺死了趙大,忙勸慰道:“您不用擔心,我說句該打嘴巴的話,大命瞎了一隻眼,走夜路都困難,何況殺人,再說他才只有十五六歲……”
“唉,楚警官,您不懂,他年紀雖小,肚子裡那仇、那恨啊,可不比戲本里那劉世昌少啊!”
劉世昌就是《烏盆記》裡被害死的那個客商,想到一個人的怨氣竟然可以在死後三年徘徊不去,並親手復仇,讓兇手極其恐怖地死去,楚天瑛就不禁頭皮發麻。
“好了,您別多想了,回頭我找找大命去,找到了一準兒給您送回家去。”楚天瑛好說歹說才將她勸走,回過頭來和朋友們把事情說了一遍:“既然我答應了人家,我就去找找大命。林處,我個人建議,你最好還是盯緊漁陽縣局那幫人,我怕他們為了提前結案玩兒什麼花樣;小郭你去找找馬海偉和翟朗吧,別讓他們添亂;至於呼延——”
呼延雲說:“我去犯罪現場看看。”
大家於是分開來,各自行動。呼延雲打了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到漁陽水庫邊的大池塘去,車子便開動了。車窗外,天空還是蒼白得像失血過多似的,縣城在這病懨懨的籠罩下,也被傳染得毫無生氣,那些騎腳踏車的人、騎電動車的人、行走的人、從公交車上探頭探腦的人,都長著看上去同一副熟悉的面孔。呼延雲想了半天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些人,後來才突然醒悟,所謂熟悉,只不過是他們的神情都和田穎相仿:晦暗、滄桑、冷漠而麻木,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於是任由一切蹂躪一般……
忽然,一個背影映入眼簾。
是田穎,她站在一條灰色石欄邊,朝遠處眺望著。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停車。”呼延雲喊了一聲。
“還沒到地兒呢。”計程車司機嘟囔著把車停在了路邊。
呼延雲把錢遞給他,跳出車子,向田穎跑去,當他跑到田穎的側面時,他看到了十分驚奇的一幕——
她居然在歡笑!
她綻開紅唇,翹起的嘴角宛如一彎新月,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泛著紅暈的腮幫子像熟透了的紅富士蘋果,她的眼睛裡滿是幸福和希望,那神采飛揚的目光簡直可以媲美隨風飄拂的白色花瓣——呼延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好的目光!
在這死氣沉沉的縣城。
呼延雲以為她望到了什麼極其絢爛的美景,然而朝灰色石欄下面望去,卻僅僅是一條幹涸而骯髒的河道。
那麼,她看到的僅僅是自己內心奔騰的、流淌的、盪漾的和充溢的了……
一瞬間,田穎眼角的餘光發現了呼延雲,頓時像被刺紮了一般,觸電似的一哆嗦。當她把臉轉向他的時候,整個面容又恢復成了老氣橫秋幾近入土般的漠然。
真可惜,本來她是那麼美的一個女孩。
“呼延先生。”她叫了他一聲。
“你怎麼在這裡啊?”呼延雲問,“在想什麼?我看你剛才笑得很開心啊。”
“沒什麼。”田穎有點緊張,於是用越發的漠然來掩飾,“我只是在嘲笑自己,我做了那麼蠢笨的一個推理,在呼延先生面前丟盡了臉。”
你在撒謊,你剛才的笑容絕對不是什麼自嘲。
呼延雲望著她,目光溫和而又嚴厲。
田穎轉過頭,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好吧,我承認我是為趙大的死而感到開心。”接著,她開始訴說自己中學時代的不幸遭遇;父親早逝,母親生病了無錢醫治,自己為了掙醫藥費到夜總會坐檯,被趙大看上,包養,飽受虐待,想逃而不能,想死而不得,最後母親也被她活活氣死,死之前都不願意原諒她……這樣慘痛的經歷,十幾年來,這片土地,呼延雲已經聽說過太多太多,卻沒有一個人像田穎這樣講述得如此平靜,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在把遍體鱗傷一個個扒開給別人看,任已經凝結的傷口重新流淌出鮮血,當旁觀者已經不忍直視的時候,她自己的臉上卻一絲痛意也沒有,彷彿那傷口是先天的,是無痛的,是別人的,是本該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