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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播放出來,時尚女孩就興奮地指著顯示器說。
回撥、暫停。這回蕾蓉看清楚了——準確地說,其實也看不大清楚,只約略看出兩張一掠而過的人臉。其中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面孔被向上翻起的風衣領子和絡腮鬍子遮蓋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還被墨鏡擋住了許多,只能感覺到他又黑又瘦;另外一個年輕人,個子比較高,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那小夥子長了一張煞白煞白的臉,咒那司機說“我看你活不過今天早晨”,結果那司機真的就出事了……
難道他就是那個預測了穆紅勇死亡的人?!
在短短數天,他就做了兩次死亡預測,而且精準到令人不寒而慄的地步。
值班站長看蕾蓉兩眼發直,以為她是嫌監控畫面不清晰,苦笑道:“您也知道,公共設施的質量都一般——這影片監控系統也不例外。”
“不要緊。”蕾蓉說,“車廂裡面的監控影片,你們這裡沒有吧?”
站長搖搖頭:“那只有地面控制中心才能調取。”
“好,你讓他們調一下出事車廂內部的實時監控錄影,看能不能提取到這兩個人的清晰相貌,提供給警方。”說完,蕾蓉又特別叮囑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記者肯定要採訪的,你注意保密,特別是關於那兩個人預測死亡的,絕對不能傳播出去,否則會引起大範圍恐慌——”她對那個時尚女孩說:“你也一樣!”
時尚女孩點了點頭。
事情到了這裡,自己作為一個法醫,已經介入得太多了,剩下的工作應該交給刑警們完成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蕾蓉拿出手機,對著電腦螢幕,把那兩個人的照片拍了下來,然後和站長告別,沿著通向北通道口的樓梯,向地鐵站的外面走去。
這時,整個城市已經清醒過來了。擁堵不堪的馬路上,噪雜的鳴笛聲此起彼伏,但聲音都懶洋洋的,不是催促,而是百無聊賴中的發洩。無論小轎車裡的司機,還是公交車上的乘客,臉孔都一樣的呆滯和木然,彷彿也在地鐵車廂裡窒息著。不時有電動腳踏車像花樣溜冰一樣從凝滯的車流中穿梭而過,令人想起池塘裡輕盈的水黽。天空亮得像要起皮疹似的,但是沒有太陽,城市籠罩著病懨懨的鉛灰色。
旁邊有個報刊亭,一箇中年人正在把新的報紙鋪上攤。蕾蓉走過去說:“您好,我想向您打聽個事兒。”說著把手機拍攝的照片遞給他:“您看一下,這兩個人您見過沒有?”
中年人看了看:“見過啊,就幾分鐘前吧。”
“他倆往哪邊走了?”
中年人把手一指,那裡聳立著一排排淺灰色的六層小樓。
蕾蓉道了謝,向樓群深處走去,但是沒走多遠,她就在一個破爛不堪的圓形花壇邊停住了腳步。這個約摸建於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樓群,被苔蘚、爬山虎和遮天蔽日的大樹逐個層次地覆蓋著,每個角落都那麼的陰暗、潮溼和死寂。她知道不可能找到那兩個人了,儘管她那麼真切地感到,他們就在這附近,就在某個樓門某個樓道或者某個房間裡,透過窗戶縫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昂起頭來,緩緩地掃視著,她想如果他們在,一定會看到自己逼問的目光——
你們是誰?你們到底去了哪裡?
第五章神奇斷死師的歷史
凡因病死者,形體羸瘦,肉色痿黃,口眼多合,腹肚多陷,兩眼通黃,兩拳微握,髮髻解脫,身上或有新舊針灸瘢痕,餘無他故,即是因病死。——《洗冤錄·卷之四(病死)》
“你怕什麼?我們又沒有犯法。”
黃靜風坐在臺階上無精打采地問,很長的兩條腿呈“八”字形撇開。
這裡是一棟老式樓房三層的樓梯拐角處。樓和人一樣,上了年紀之後總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餿氣,彷彿是置身於一百個溼淋淋的墩布中間,多待一秒都會讓人覺得身上在發黴,所以黃靜風才很不耐煩。他實在不能理解段石碑為什麼七轉八轉帶他來到這個地鐵旁邊的陳舊社群,還躲在樓道里不敢出去。
段石碑站在視窗,小心翼翼地向外面巴望著,目光陰冷。
今早八點半,不多一分不少一秒,黃靜風趕到了距離醫院最近的地鐵站,正在張望,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頭,看見穿著黑色風衣的段石碑站在身後。
然後,他跟著他走進了旁邊一個腳踏車棚裡。
“真沒想到,你居然做對了我留下的作業題。”段石碑的絡腮鬍子裡滑出一抹笑。
“你說‘環境和停屍間差不多,只是所有的屍體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