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4部分 (第1/4頁)

天色昏暗，李德兒點上燈，李興走至李渢身邊問：“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李渢覺口渴，清清喉嚨，聲音低啞：“去泡盞茶來。”發出的聲音不同往常，讓李渢警惕，他在李家安然度過這麼多年，對有些東西很敏感。他舉起手來，張開五指，見指上粘有粉塵，立即將油燈挑亮，手指遞至燈前，看清手指上所沾的白色粉末，嗅來無味，又低頭檢視書頁，書頁上沾有同樣的粉塵。李渢張嘴要喚李德兒倒盆清水來，聲音未發出，已引起咳嗽，胸口亦感到疼痛。李渢平日醫藥書也看得不少，很快心裡有懷疑，只是毒物味苦，而他舔指時卻未察覺——或許只是太多專注於閱讀。

“李德兒，咳咳，去倒盆清水來。”

李渢輕輕將書合上，使喚一旁的書童，他得立即洗手。李德兒應聲，拿起銅盆到院子打水。李渢站起身，走至書箱，將箱中書卷檢查，僅只檢視在上的幾本，就發現一本夾頁建有可疑粉塵，他的書向來一塵不染，顯然有人動過手腳。

關上箱蓋，李渢吃力站起，覺腹部疼痛，反胃噁心，他無法確定自己無意中食下多少，此時已懷疑是砒霜，才意識到情況危急。

“咳咳。。。。。。”奔出門外，弓身咳嗽。“公子？你怎麼了？”李興正好端茶過來，李渢一把搶過，用茶水漱口。李興在一旁看得心驚，卻不知道出什麼事。

“你下山去喚大夫，跟大夫說，疑似砒霜中毒，喚他速來。”

李渢並未慌亂，很冷靜叮囑李興。

“我立即去！”李興聽事情不同尋常，再遲鈍也曉得要出事了，少爺出事，他這個僕人自然也要遭殃，撒腿奔跑而去。

噁心感加重，李渢將頭壓低，盡力把腹中之物嘔吐出來，毒物已入腹並累積，這才引起腹痛。

李德兒端水過來時，李渢已吐過，清洗雙手，又擦淨臉，臉色蒼白。李德兒說話都不利索，顫聲問：“公子，你怎麼了？”　李渢走回房間，往床上一躺，平靜說：“你用破衣裳纏手，把案上那書裝回書箱——記住屏住氣息，不要碰書，再把書箱關好。”

李德兒怕得要死，幾乎要哭出來，硬著頭皮將案上書本裝回書箱，這時李渢又說：“把門窗都開啟。”李德兒只得又去開門窗。

李渢冷汗夾背，雙唇無血色，他站不起身，否則不會差使李德兒去碰案上那本書。

“公子，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喚人？我去喚丁公子？”李德兒六神無主，看到李渢的樣子，嚇得臉色蒼白。

“不必，你速去浴房，把胰子拍水，大碗盛著，拿來與我。”

想來腹中的東西還得吐出，否則這回真是性命難保，雖然知道自己生死一線，李渢倒也還不慌亂，只是心中懊悔自己的大意。

李德兒迅速離開，李渢望著空蕩的房間，昏暗的燈光，嘴角扯過怪異的笑，他要真得死在這東西上，也算那位下毒者有心，細緻觀察了他的生活習性。

這樣死去終是不甘，但砒霜這種東西，一沾便死，一兩能毒殺好幾人呢，真是方便實用。

醫書上說，砒霜中毒，輕者嘔吐腹疼，重者休克昏迷，想來自己還未到那一步，死倒不至於，只是活罪難免。

李渢等來李德兒捧來胰子水，灌下嘔吐，腹疼緩解，又將臉清洗，心想應該無礙。此時周邊住的學子聞聲聚集過來，納悶李渢出了什麼事，李渢未搭理他們，而是把門一關，進屋去。

外人見他嘔吐，還以為酒醉，也就不當一回事。

待門外人走散，李渢才喚李德兒將嘔吐物用沙土覆蓋，掃走掩埋。

“公子，要不要報官？”李德兒槓在床邊，他雖然不清楚他家公子怎麼中毒，但顯然有人想謀害他家公子。

“不必，我吩咐的事，你去做好就行。”

李德兒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離開。

至半夜，李興終於把大夫喚來，李渢情況已緩和，躺在床上，由大夫把脈，聽李渢講述中毒過程及解毒方法。

“幸虧公子懂得自救，要不路途遙遠，等我上來，公子恐怕已凶多吉少。”大夫放下李渢的手，起身寫藥方。“也就多讀了點雜書，卻不想能保命。”　李渢自嘲，心裡明白還就是因為嗜書才被人尋機下毒。

對於生死，李渢其實看得很淡，不過他有未了的心願，未盡的職責，所以他還不能死。

大夫將藥方寫好，李渢喚兩位書童帶上銀兩，一同下山去藥店取藥，來回路程遙遠，等書童取藥回來，說不定天已經亮了。

兩位書童都離去，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