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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崔四娘處理家事就讓那妾站在身邊伺候,等到了晚上,反正李瑾不在,地上打個鋪,半夜端茶送水,早起倒夜香,那妾室雖是庶女,也是嬌養著長大的,沒幾天就熬得眼睛扣進去,病了起來。
李家也沒人肯替她說話,任由這崔四娘出氣。沒幾個月,這二房就病了。
話說也是活該,她這小產以後,開始有李瑾阿孃撐腰,就為給崔四娘添堵,很是哭鬧了一陣。
那小月子沒做好,後來又被崔四娘這麼狠折騰一番,待這一病倒,大夫一查,給出個結論,產後失調,這身子再難有孕了。崔四娘終於等到這句話,此事才算完了。
阮小七往回走的時候,腦裡不停回味剛才看見的一幕,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冷酷女人是我的小芽兒嗎?
話說就算譚雅再三保證,他又怎能放心她一人出城?
所以等譚雅揮手走了,他就一直遠遠地跟著,看她站在隊尾,自己就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只露出眼睛盯著,心想一旦前頭有事,他這裡也能立刻瞧見。
結果沒多大工夫就看譚雅與一個微胖的女娘說了幾句話,然後低著頭跟人往來時路上走了。
阮小七藏在那裡不由暗自搖頭,心道:哎,小芽兒還是涉世不深,為人太單純了些,她一人出門在外,哪裡能隨便跟人就走的?
他就打算讓譚雅吃個教訓,以後在外頭走動好知道個深淺,所以也就沒出面阻攔,依舊遠遠地跟著。
隨著路越走越偏,阮小七不放心起來,自己離得太遠恐怕一旦出事要伸手救也來不及,才要過去阻攔,就看譚雅站定在一座破宅院前,緊張地往四周打量起來。
阮小七心中一動,隱到牆角,繼續盯著看,結果正好瞧見譚雅殺人到最後掩蓋這一幕。
待目送譚雅順利出了城,阮小七自回暗室,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如果是唐氏或者胡七郎那樣的江湖女子,阮小七自是覺得理所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那個面帶微笑的點了袖箭開關,殺人以後冷漠地處理屍體的譚雅,實在不是他所熟悉的,也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在他眼裡,他的小娘子是天真的,舉止斯文的,是書香人家精心教養出來的,有些讀書人的小傲氣,又有些瞎心軟的小傻氣,但這個殺氣騰騰、冷酷鎮定的譚雅,是他沒見過、極其陌生的。
當時他一直沒出面,就想看她能做到哪個地步,結果看了個全套。
那麼完美地處理屍體,事後還知道消滅證據,偽造現場,便是他幹慣這種事的箇中好手,也不得不讚一聲這事體她做地真是乾淨利落,事後處置也極為周全。
阮小七靠在床上,越想越樂,後來竟哈哈笑了起來,抖得床都跟著動起來。
他覺得譚雅每一個姿勢、每一個表情都美極了,彷彿有點兒理解了周老三,當時提到唐氏這隻胭脂虎,周老三就說殺人那手段狠得讓人心癢癢。
初聽周老三這樣說,他還覺得二哥被二嫂折磨地有了毛病,現在他能理解了,譚雅臉上露出的冷酷有著一種並不多見的魅力,散發著一種勾人的誘惑,不由感嘆真不愧是老天爺給我阮小七造出來的女人,太他孃的合心意了!
出了城的譚雅按照阮小七告訴的路線,向北一直走,她一邊防備有人跟蹤,一邊尋找四處可有聯絡的標記,走了大半天才來到當初攻城時的那個小樹林。
南方天氣雖也寒冷,但究竟與北方不大相同,那樹木整年都是枝葉茂密,只是林子裡積水潮溼,地面尤其難走,譚雅想了想,在腳字尾了兩條樹枝,隨走隨抹掉腳印,往後看看,見不大露痕跡,這才放心往裡頭走去。
轉悠了一陣,譚雅心想自己一個女人,孤身待在這裡,一來有人瞧見十分可疑,二來一旦出現個壞人自己也對付不了。
轉來轉去她挑中一棵樹冠茂密的,吐口吐沫在手心,兩手合在一起搓搓,抱住樹幹幾下子就爬上了樹,將人躲在厚厚的樹冠中,外面再看不出來。
雖然日久不爬生疏了些,但小時的底子尚在,譚雅頗有些小得意,阮小七還擔心自己上不去,怎麼會?當初自己和二娘子,幾乎掏遍了譚家老宅裡的鳥窩,這爬樹是每日必來的專案。
上去以後拿起阮小七給她的小哨子,低低地吹起來,才吹了幾下,就聽到腳步紛沓的聲音,譚雅不敢再吹,有人來了,口裡喊著:“哎,兄弟,這附近好像有鳥!”
另一人粗聲道:“孃的,現在還有活物?趕緊找找看,抓下來也好解個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