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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怕去的太早擾人清夢,在屋裡生生捱到太陽露頭才去當鋪,誰知道剛一走撩開門簾,就瞧見一位爺早已經在店裡坐著擺譜,那老掌櫃困得腦袋都抬不起來,半睜著眼睛說:“這位爺,我們東家不是見天來鋪子裡頭,那不定等什麼時候呢,您把東西拿過來我給您估估價得了,指定不會打眼的,放心吧您!”
黎漠撩開棉簾子進來,那位爺瞧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拿著個扳指兒放在光下看成色,進門都是客,東家親自走上前問:“你怎麼來了?”
昱昇比起昨天顯然已經有了準備,說話也不顛三倒四了:“怎麼?你這不是開門做生意的麼?我來當個東西,怕你們掌櫃的不識貨,這不聽說黎先生見多識廣,拿來請您給過過眼。”
黎漠瞧著他那副熟悉的紈絝樣子,堵在嗓子眼的心也跟著放一放:“既然如此,想當點什麼物件兒?”
昱昇拉過黎漠的手,將那小玩意兒放在黎漠手心裡,神情還算自然,就是拉著人家手的指頭有點麻。
扳指兒上還帶著昱昇身上的熱度,黎漠覺得手心灼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成色——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如今別說看扳指兒,就算看塊板磚也瞧不出好壞。
他拿著這跟烙鐵似的東西,不自然地走到櫃檯交給掌櫃:“還是您給瞧瞧吧。”
掌櫃一時間也摸不準東家這是怎麼個意思,他拿著扳指兒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嘖嘖稱奇,還真是塊難得的好材料。
要說起來東家應該比自己識貨,拿在手裡就知道價格了,怎麼卻讓他給看呢,掌櫃也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兒,只得試探著報了個低價。
黎漠還沒說話,昱昇在旁邊就笑出聲:“都說你們這是個不宰客的地方,我看也就那麼回事。”
黎漠抿了抿嘴說:“典當救命錢的,自然不能剋扣。”
那意思是昱昇這種閒來無事典當著玩的財主,坑一個是一個。
昱昇又笑了兩聲,都說生意場是大染缸,幾年不見,他那沉穩忠厚的哥哥也巧舌如簧起來。他對著黎漠伸手:“說的有理,還是等我山窮水盡的時候再典吧。”
黎漠拿回玉扳指,放到昱昇手裡。
昱昇摩挲了兩下,又帶回手指上。
掌櫃的讓這倆人一唱一和弄得覺也醒了,後面的小夥計都起了床,擦桌子的擦桌子,收拾檯面的收拾檯面,紅鼻子老頭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門口,衝著外頭吆喝一聲:“人生有起有落,錢財有賺有賠,今天典當明天贖,留得青山在,就有柴做飯。”
北京的早晨開始了。
四方的早點鋪都支起了棚子,包子炒肝、滷煮火燒,豆汁油條,燒餅灌腸豆腐腦兒,早起的婦女們兩三個一群挑選著最新鮮的蔬菜,各門買賣都開始吆喝,熱鬧非凡,昱昇站起身子,深深呼吸了一口老北京的味道,似乎增添了些力量,他回過頭對著黎漠輕輕一笑:“你現在住在哪裡?”
他想了一夜,既然黎漠不肯說自己近況,他就要親自去看看,雖然這結果好壞參半,但是總好過這樣懸著心吊著命,昱昇說完,不等黎漠說話,又補上一句:“不知道離這裡遠不遠?”
太陽出來了,昱家大少爺整個沐浴在陽光下頭,看得人眼睛刺痛,卻怎麼都移不開,黎漠站起身說:“那就請大少爺移步舍下吧。”
出了門,昱昇伸手叫了一輛黃包車,黎漠的房子離店鋪沒有幾步路程,本用不著坐車,昱昇卻做足了派頭,他坐好後,車伕問行程。黎漠淡淡的開口:“送到我家去。”
車伕歪歪腦袋:“黎爺逗我呢?這才幾步路?拐個彎就到了。”
昱昇懶洋洋的坐在車上,翹著二郎腿道:“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讓你送便送去!又不少給你錢。”
那車伕連忙嚷了一句:“好嘞!”然後拱起屁股,一路小跑起來。
黎漠在後面慢條斯理的跟著。
人嘛,總要迎著光,追著太陽走。
車伕一路小跑,黎漠在車後步伐穩健,竟也沒有落下太遠。果然,沒走一會兒,車伕便在一處院子門口住了腳,昱昇瞥了一眼院門,倒是瞧不出有多華麗,如今黎漠做著好幾處的買賣,又幫了這個管那個,想必也算是有些個身價的,卻不知道盤下個好的宅門高樓,倒住在這麼個小院子裡面。
王二正在門口掃院子,看見昱昇晃晃悠悠地找上門來,請安也不是驅趕也不是,當下尷尬的想躲到裡屋。好在黎漠已經趕上,走到門口對昱昇道:“大少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