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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容易衰老的。”
康蘭望望兒子,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讓李澳中陪著白思茵去了。白思茵剛剛出門,忽然轉回身遞給康蘭一個薄薄的信封:“嫂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拿著,小天用的著。”
康蘭翻來覆去地看著信封,滿面疑惑。
7
李澳中隨著白思茵來到大街上,冷風一吹,他才想起自己竟然第一次忘了戴帽子。她坐車來的,但她不上車,讓李澳中和黑色奧迪跟在身後,挎著鱷魚皮的黑色單肩坤包,面對著一家家的飯店不住皺眉,向東走了將近一里才算挑了間滿意的飯店,在二樓找了間臨街的單間坐下。白思茵不愧自己有大酒店,點的菜別具一格,李澳中聞所未聞。
“我聽派出所的小馬說了你對付於渤海的經過,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白思茵咯咯直笑,“這樣的人還就得你對付他。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那我算楞的還是不要命的。”他問。
“不要命的。”白思茵說,“我來之前馮世貴就向我彙報過你的簡歷,你幹了十二年刑警,捱了兩槍十一刀,破獲九起重案,抓獲兇犯五十二人,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據我所知,沒有多少刑警能像你這麼玩兒命的。沒死,真算你運氣。”
李澳中無聲地灌下一杯酒,扭頭望向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黑暗堆積在玻璃上面,濃濃地擠壓著斗室的燈光。他看見玻璃外有一根樹枝在抖,抖得厲害,黝暗的枝條均勻地反襯出夜色的清淡。“我也一直在想,我為什麼沒有死了?你知道我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犧牲心裡有多難受!只有自己死,心裡才不會難受。可是老天爺偏偏不讓我死,它要讓我眼睜睜看著我最愛的人去死!哈哈……”
白思茵勉強一笑:“別說這些,小天會康復的。來,讓我看看你的傷疤!”
“什麼傷疤?”他愕然問。
“兩槍十一刀嘛!”白思茵露出小女孩的天性,咕噥著嘴,氣乎乎地說,“人家沒見過警察抓壞人的樣子,想看看遺留的古蹟嘛!”
他尷尬了起來。傷口多半都在胸口或小腹上,還有大腿,這如何能讓她看?想了想,他擼起衣袖露出左臂上的刀疤,長達三公分,從肱二頭肌一直劃到肘下。創口寬達一厘米,新長的面板白嫩嫩的,與其他部位黑白分明。
“哇!”白思茵驚歎了,伸出一根食指膽怯地放在了上面,輕柔的向下滑動。李澳中心裡一縮,感覺到了她的細膩和輕柔。一種很遙遠的感覺翻上心頭,他似乎坐在鞦韆上面,隨著上下的起伏,藍天和大地一點一點地伸展,又一點一點地收縮,蕩起來的風纏繞在他的軀幹和四肢,像一件絲綢的外套,一件一件地披上,整個肌膚就在這間隔不斷的新鮮中顫粟著。
“你不痛麼?”
“早就不痛了。這傷是兩年前的,一個癮君子斷了糧,把毒品販子八歲的女兒劫持了,刀就架在她脖子上。葉揚從他背後的牆頭上撲他,沒撲準,那傢伙揮刀就砍小女孩的脖子,第一刀砍到肩膀上了,第二下我伸胳膊擋住了,留下個紀念。”
“他沒有再砍你嗎?”
“哪容他砍第二刀!”李澳中一撇嘴,“吸毒的人都沒力氣,我一腳就把他踹到了地上。”
白思茵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悠悠的,李澳中覺得他像看見了一層紗,像夢裡的夢境。“毒品真是害人不淺。”她說。
他點點頭:“是啊,假,劣,黃,毒……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幹這個。”
氣氛沉默了下來。李澳中望著面前的酒杯發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冒出這句話,提起這種話題。那根本就是無意識的,不自主的就從腦子裡溜了出來。是不是很早就已經在潛意識裡徘徊了?對這個女孩子,從香城大酒店第一見到她起,他就有這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很熟悉,又彷彿很陌生,彷彿是他很親密的一個人,又彷彿是無數張面孔中的一個錯位。
“我爸爸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白思茵猛地灌下一杯酒,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她還要倒,他剛伸手抓住酒瓶,她伸手撥開他,“不,你聽我說,我不傷心。今天晚上我非常痛快。真的。我掌管一個數億資產的大集團,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心裡話,沒有朋友,不敢開懷大笑,也不敢哭,我怕手下人看不起我,永遠得做出一副端莊嚴肅得樣子。我很累了。那天一見你,就覺得你很親切,喝酒時你一直冷著臉,可我就是覺得你很親切,給我一種很充實、很安全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不管,我相信我的直覺,在我認識的所有男人中,沒有一個肯為信念豁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