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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老金各自帶一批手下繞過懸崖繼續追捕。老郭,咱倆回去寫報告吧!”何順生苦笑,“他媽的李澳中,有種!不愧是咱公安局出來的。好了,回去給他擦屁股吧!”
看守所武警和刑警隊都隸屬於公安局,兩幫人馬一聽都笑了:“他媽的全國幾十萬公安,有幾個能像咱們局的敢玩兒命!”
何順生鑽進了汽車又探出頭交待:“老金、小楊你們聽著,現在李澳中交了武器,你們沒有受到致命的攻擊時絕不能開槍,懂嗎?”
“明白!”兩人頻頻點頭。
3
又回到了大山。母親死後,已經有三年沒有回過那個貧困的山村了。李澳中感到深深的愧疚。這十幾年來,山林的印象早已淡漠,彷彿妻子衣櫃角經年不用的舊紗巾。查案、蹲點、追捕、通緝,在茫茫的人世間東躲西藏,亡命天涯,連惟一證明自己存在的下一代都養不活。這一生的價值又在哪裡呢?
眼前的山嶺綿綿不絕,像凝固的海浪,寂靜地翻騰。童年時期,他在山中放羊、打豬、挖草藥,他無時不刻不在呼吸著,他感到它搏動的生命在眼前伸展,然而離開之後又回來,它沉默了,死亡了,像一座亙古不變的的化石,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任他的皮鞋在自己的軀體上踐踏。
他知道,這是一種拒絕。山以外的人是無法感覺山的,就像何局長無法感覺自己那把被沒收的手槍。它是一種符號,一種象徵,一種聯絡,一種血與根的對話。
大山又活了。
他感到無比的平靜,一種被容納的幸福。這裡是太行山的主脈,從東北而來,向西南而去。他們順著山谷往西,頭頂的天空被切成一條絲帶。谷中低凹陰溼,土層豐厚,松、櫟之類的喬木很少,到處是與人胸腹齊平的荊棘、酸棗之類的灌木,它們伸出一隻只小手勾著李澳中的棉囚衣,撕裂棉布,把棉絮掏出來掛在枝頭炫耀。
谷中轉眼就黑,像猛然給人掩蓋的地牢,陰冷可怖,不辨方向。這裡人跡罕至,根本沒有路,方才循著走的獸道也遮在灌木叢下找不到了。李澳中折了根粗大的荊條在前面探路,披荊斬棘,打得枝葉亂飛,驚起歸巢的宿鳥東一頭西一頭的亂竄。
白思茵猛然想起一件事:“這山上有蛇沒有?”
“山上怎會沒有蛇呢?菜花蛇、黃條蛇、白條蛇……”
白思茵牙齒打顫,緊緊抱住他胳膊。他覺醒了,連忙改口:“現在天冷,蛇類大概還在冬眠吧?”
雖然語氣不太肯定,白思茵也大鬆了口氣,放開了他。
前面是一座橫嶺,他們攀著裸露的岩石上了嶺,明月掛在東山,照見了巍峨的山勢,山頭在明月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其下皆是無底的黑暗。白思茵一上山頂便呆了,只見嶺脊突兀,兩側是陡峭的斷崖,一條小道歪歪扭扭攀了開去,道上山石猙獰,三三兩兩的油松從石縫裡探出,樹冠龐大,或是到向懸崖,或是遮斷了道路,實在險極。野獸的吼聲淒厲悲愴,一聲聲震動山野,暗處的夜梟發出冷笑似的長鳴,遠遠近近,不知何處,更增添了難言的陰森和詭秘。
“咱們往哪兒走?”她膽怯了。
“往西。”李澳中簡短地回答,似在側耳傾聽,神情頗為緊張。
“你認得路麼?”
“不認識。”李澳中不走了,戒備地望著前方。
“那咱們去哪兒?”白思茵心裡害怕,不停地說著。
“去我家。”他雙手握緊了荊條,“我老家離這了大概二十里,叫黃岩嘴。小心——”
白思茵嚇得一呆,隔著他的肩頭望去,前面的松樹下閃起兩粒綠茵茵的東西。一隻野狼。
那隻野狼顯得又累又餓,吐著血紅的舌頭吁吁直喘,兩隻前爪不停刨著地面,在白思茵驚叫的同時已騰空撲了上來,直奔李澳中的咽喉。李澳中大喝一聲,粗大的荊條準確地劈在它的臉上,力量強勁之極,把它劈得橫著摔了出去。
“這是一隻老狼。”李澳中冷笑一聲,“來吧!”
那狼咆哮著,嘴裡咕咕有聲,憤怒地盯著,卻不進攻。一人一狼就這麼對峙著。淒冷的峰嶺,幽暗的松林,明月斑斑駁駁照徹著人與獸的戰場,一個少女瑟瑟而立……李澳中注視著老狼那瘦長的臉。它確實老了,皺紋橫生,眼屎掛滿眼角。他看見了它內心的恐懼和渴望。一種深深的悲哀。狼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敢襲擊人的,它們兇殘而膽怯。人是直立的動物,在它們眼裡很高大,手裡又有能噴火的毀滅性武器,是極其可怕的。一般情況下敢於襲擊人類及其村落的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