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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蘇鏡走進來,笑道:“餘製片,你的眉毛都快擰成疙瘩啦。”
餘製片連忙起身相迎,蘇鏡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白記者呢?”
“又找他?”餘榭說道,“他跟何旋採訪去了。”
蘇鏡很無奈,問道:“又採什麼?”
“一些塵肺工人在社保局門口聚集,要求賠償。”
“這事能播出嗎?”
餘榭訕訕笑道:“不知道,試試看吧。”話音剛落,座機響了起來,餘榭接完電話之後,說道:“蘇警官,果然被你猜中了,這新聞真播不了,禁令來了。”說完,他又給何旋打電話,可是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不是何旋故意不接電話,而是因為她根本沒辦法接電話。
氣象臺沒說謊,“區域性”真的很“區域性”,電視臺瓢潑大雨,可是社保局門口卻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饒是如此,一百多人靜默地站在雨中也夠悲壯的。他們身穿白T恤,前胸後背都寫著黑字,有的是“矽肺晚期,還我公道”,有的是“黑心老闆,還我健康”,有的是“我想活下去”……還有幾個人舉著一個橫幅,也是墨汁淋漓的幾個大字:“請求政府為我們主持公道。”黑墨水被雨水浸溼了,洇散開來,模糊一片,更添幾分悽楚。
在他們前面站著十幾個保安,一個個如臨大敵神色緊張。何旋和白石冰剛走下采訪車,就被一個眼尖的人看見了,大聲喊道:“記者來了!”一百多號人齊刷刷轉過頭來,立即將兩人圍了個水洩不通針插不進。
“記者來了,記者來了,曝他們光。”
“記者同志啊,你們可得替我們主持公道啊。”
“終於有人肯聽我們說話了。”
……
眾人七嘴八舌,何旋拿著話筒不知道該伸向誰,只好喊道:“能不能一個個來?”
一人喊道:“徐虎,徐虎,你來!”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精瘦精瘦的,像一根麻稈,臉膛黝黑麵帶病容,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說道:“我們是煤礦工人,咳……咳……得了塵肺,可是老闆,咳……咳……不給治,還耍賴說,咳……耍賴說,我們根本沒在他那裡幹過活。”
孫家溝一帶是順寧市的主要煤礦區,有七八家大型煤礦,若干家小煤窯。此前,這裡發生過一起嚴重礦難,並陰差陽錯地牽扯出一樁十三年前的冤獄。如今,礦難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散去,這裡再次爆發重大危機,毒龍坡煤礦的一百三十一名礦工被確診為二期矽肺,這是塵肺中最為常見的一種型別,由於患者長期吸入大量含有遊離二氧化矽粉塵,肺部出現廣泛的結節性纖維化,這種病基本上無法治癒。
礦工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卻一個個病歪歪的,喪失了勞動能力,於是他們選出了八個人做代表替他們維權,希望能得到一筆賠償。可是,他們遭遇了全國各地所有塵肺維權工人基本相同的待遇,由於他們根本沒跟煤礦方面簽署勞動合同,煤礦老闆不認賬了。他們頓時陷入被動,一時之間彷徨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他們只好採取最下策:上訪。
用徐虎的話說:“我們半截身子都進土了,還怕什麼?”他們此前到煤礦討說法,但是煤老闆派了一群保安把他們趕了出來,後來又到安監局、勞動局、礦業局上訪,但是至今沒有結果。一個多月前,一百三十一個人齊刷刷地坐在了順寧市環城高速公路上,交通一度中斷六個小時,後來市政府出動各種力量才把他們安撫住,答應他們會盡快解決問題,而帶頭的八個人則被拘留十五天,可問題根本沒有解決!
何旋問道:“安監局、勞動局怎麼答覆你們的?”
“說讓我們等,可是等了一個多月也沒下文。”徐虎又劇烈咳嗽起來,聲音渾濁沙啞。
“你們在這裡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了,社保局一個領導都沒出來。”
“你們有什麼要求?”
“我們就要求洗肺!”
在一片人聲鼎沸之中,激昂的歌聲突然從何旋的包裡傳出來,是王可翻唱的一曲《無地自容》:“美眉她姓郭,愛炫自我。各種名包各種好車,微博經認證名頭惹火,紅十字會……”
周圍的工人繼續對著話筒表達訴求:“我們要求賠償!”“必須給我們洗肺!”“我們不想死,我們想活下去……”
當《無地自容》唱到“何必東藏西躲何必刪帖,遲早有一天你會面對我時”時,何旋終於從亂糟糟的包裡找到了手機,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