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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這就已經來了?”
“來什麼?”見道長急忙忙搶上幾步去開房門,文諾也跟著過去幫忙。
卻是半分動彈不得。分明是有人在外頭做了手腳。
兩人面面相覷。樓冥夜擦一把汗,一把捉住文諾胳膊:“跟我來!”
窗外吹進來的風,不知何時變得灼熱無比,帶著一陣陣嗆人的濃煙。松木房門邊緣也開始泛黑,散發出濃濃的焦味。
樓下院子裡,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有人在疾呼:“走水啦、走水啦!”加上水桶器物碰撞的聲音,亂成一片。
道長急得團團轉,連連搓手:“樓道的路被煙堵死,經房裡又未曾備得繩索,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諾倒很冷靜,走到窗邊看了看說道:“也未必需要繩索,前輩請恕在下逾禮。”說著伸手就想去抄道長胳膊。
以他的年齡來說,道長反應奇速,泥鰍般滑了開去:“你想扔我到那叢灌木上?不行不行!”
正推讓間,樓下傳來一聲男人的斷喝:“亂什麼?不要慌!先救人要緊,他們在哪個位置?”
文諾腦子裡嗡地一下,如同一萬隻蜜蜂齊鳴,微微躬身,不情不願地朝下望去。
果然是他。鄭直正對著他比手劃腳說著什麼。
耳邊是樓道長的呵呵笑聲:“小文,歸根究底,聖上他還是愛你的。”
小文不及回話,後頸已經捱了一掌刀,眼前一黑,就此墜入無底深淵。
成深正在聽悲觀者鄭直分析形勢如何危急到已經全然無能為力,卻聽頭頂上方有人大呼:“聖上,接著!”
完全是下意識地,梁王一個旋身,張開雙臂。那個黑色身影如一片飄落的秋葉,正正好被擁入他堅實的懷抱。
鄭直嚎啕:“師父、師父——”
師父在高樓上氣定神閒,烈焰濃煙仿似為他做了演說背景:“鄭直,不要哭,師父此番劫數早已命定,是時候火解了!”
鄭直不聽師父的,只是不住嚎啕,聲音之大震得成深已暫時失聰,只能低頭去看懷中人那張蒼白的臉,心內五味雜陳。
三日後,文華殿內。
絮絮細語中,書案突然被“砰”地一聲推倒,筆墨紙硯滾落滿地。
小方將軍一驚,連忙跪倒:“聖上息怒!”
梁王背對著可續,只能看見他寬厚的肩膀在微微顫動,顯見得是餘怒未消:“不關你的事。這些時日,你身負喪妻之痛,還要同時查探這兩樁案子,卻未見眉目………須怪不得你。”頓了一頓,他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你先退下吧,叫人宣文諾進見。”
可續愣怔了一下,隨即應道:“遵命。”
池塘邊景色依舊,桃花落盡,青色的粉嫩嫩小桃子已經掛滿枝頭。蒲草叢中,偶爾一隻水鳥驚飛而起,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漣漪。
“師父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和一群乞丐搶飯館倒出來的剩飯菜。我人小,力氣可不小,搶到了大半隻饅頭呢!”小道長語調平靜,似乎全然不知身邊聽者已經動容,“可惜,又被另外一個大乞丐搶了過去,還捱了兩拳頭。師父見了,當場就把他剛買的兩個三鮮包子給了我。真香哪!”
向來心軟的可續又紅了眼眶:“道長對小動物都慈愛有加,對孩子肯定是更好。”
鄭直髮出兩聲不知是哭是笑的哼哼,接著說道:“我吃完了包子,跟師父說,我還餓!師父二話沒說,又帶我去小食攤上吃了兩碗麵。從那以後我就跟著師父,我人笨,又喜歡亂講話,捅下的漏子數都數不過來,可師父他從來沒真正生過我的氣,一直都對我那麼好………”
小道長忽然仰天狂嘯,似乎要把心中鬱積的煩悶悲痛都喊出來。
可續靜靜地坐在他旁邊,就這麼看著,不動也不說話。
許久,鄭直終於停下來,探手到懷中摸出一個東西,手一揚,扔進了池塘。
“什麼啊?”小方將軍伸長脖子,那東西卻已落入水底,根本看不到了。
鄭直冷冷答道:“那隻小烏龜。”
可續不解:“你扔它幹嘛?”
“就是他害死我師父的!我恨不能殺了他!”
小道長咬牙切齒的態度顯然不只是針對小烏龜而已。小方將軍想了想,柔聲勸道:“可是,又不是文諾放的火,他也不想這樣的。”
“他就是個禍害!”鄭直激動起來,轉身攥住小方將軍的雙肩,“可續,跟我走吧,離這兒遠遠的!”
可續驀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