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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我覺得難過。”
正撕開著創口貼的手一怔,爾後繼續撕開,程惜垂著眸,掩掉一切情緒,問:“為什麼?”
她手指上的傷口被創口貼輕輕包住,喬忍的目光卻飄往別處,沒答他的話。
沒等到她的回答,程惜輕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把她的腦袋攬進懷裡。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喬忍坐在床上,身體往前傾著,頭靠在他腹部位置,他身體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暖得讓她難過。
程惜看見她放在身側的雙手抬起來,似乎想抱住他的腰身,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兒,最後卻又慢慢垂下去放在床上。
他閉上眼,心裡陣陣發疼。
喬忍,你又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痛快?
9
人有時候會忘記一些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有時候又會幻想出一些根本沒發生的事。
遺忘和假想,是人的劣根性。死不承認,也是另一種劣根性。這些東西,喬忍全都有。
冗長的過往堆疊在一起,模糊了它們本來的面目,也模糊了我們自己的五官。
喬忍感覺生命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來把她打敗了。
短短几十分鐘,卻像睡了一整個晚上,把自己的一生都走完了。可惜盡頭停在此前的某一天,十年前的某一天。
紛亂的,重複的,昏暗的,慌張的,惶恐的,一切。
她想逃,想睜開眼,想醒過來,想回到現實的、正常的、明亮的、有秩序的世界。
做了一些夢,黑壓壓的,沒有章法的,令人窒息的,彷彿今生都逃不掉的。
那麼絕望,在夢裡都是個神經病,處處充斥著不安與壓抑。
病與不病,都是一個人在泥潭深淵裡的掙扎。大雨天中,扔下雨傘蹲在地上抱膝哭泣。
喂,聽著,我願意放棄幸福,因為我已經放棄了活著。
喬忍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習慣性地往冰箱的方向走去,卻發現這裡根本不是以前住的地方,母親的房間也不見了。
她皺著眉下了樓,找到冰箱,倒了杯牛奶在玻璃杯裡,放在微波爐里加熱了一陣,然後端著牛奶回到先前的房間。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腦海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眼前也只有眼前的事物,什麼別的都沒有。
她看見的,全都是死物。
電腦螢幕右下方的時間顯示已經是夜裡一點多,在書房裡處理著公事的程惜終於感覺到了睏意。
剛站起身,一陣不舒適的眩暈感向他襲來,他扶住桌子邊沿,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大概是這些天連續熬夜的緣故,程惜明顯地覺出了疲憊感。
每次見她睡著了,他心裡的那根弦不松反緊,怕她一覺醒來,就徹底意識混亂再也認不得他;怕她一覺醒來,就想起一切,然後重新經歷一遍那些於她而言恐怖至極的事。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會讓他手足無措。
前後都受阻,進退皆維谷。
他與她,維繫在這種飄搖動盪的境地,竟然卻也是最安全的一種境地。
走出書房,臥室的燈是亮著的,程惜輕輕扭動門把,卻發現門從裡面被反鎖了。
他心裡“咯噔”一聲,有什麼不好的預感衝進頭腦。下樓去找了房間鑰匙,轉動著鑰匙的時候,他的手心都沁出汗來。
開啟房門,眼前所見卻讓他反應不及,一時怔在那裡。
她光著腳走在地板上,手裡捧著一杯牛奶,神情冷漠而脆弱,眼神空洞,在房間裡來回踱著。完全看不見站在門口的他。
好一會兒,程惜意識到她可能是在夢遊,便走過去輕輕牽起她的手,想把她引回床上去睡覺。可是喬忍把手抽回去,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走著。
程惜疑惑,夢遊是沒有意識的,他知道;可她的樣子,不像是無意識的反應,倒像是不願意被人打擾的樣子。
“喬喬。”他拉住她的手,又被她掙開。
如此反覆幾次,程惜沒耐心了,把她手裡的牛奶拿開,搖了搖她的肩膀。
看著她的雙眼,問:“你怎麼了?能聽見我說話嗎?”
“把牛奶給我。”喬忍沒看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玻璃杯。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喬忍,陌生又冰冷,遊走在瘋狂與理智的邊緣。
可是這是他的喬喬呀,如何能放她一個人回去深淵裡待著?如何能把她留在黑暗裡任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