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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溫厚柔軟,暖暖的熱度迅速從手背上擴散開來,令她想起那日御前的一握一拽,下意識便是一掙,卻未掙脫。
“既醒著,為何裝睡?”依然是平和溫柔的聲音,波瀾不驚。
滔滔只得將眼睜開一條縫,看面前地上一雙黑革靴,再往上是赭黃窄袍,束通犀金玉環帶,戴無翅幞頭,九五之尊的面上一如既往得親切淡然,帶著天家特有的威嚴疏離,再看不出半分那件事的痕跡。
皇上見她睜開眼,稍稍用力一拽。滔滔本就身量纖纖,身不由己起身,與皇上面對面站著,呼吸可聞,她心內大窘,抬頭便能看見皇上白淨成熟的面容,忙將手抻出來,後退兩步躬身行禮道,“官家萬福。”
皇上到底老練,半個月過去,言談舉止與從前無半分割槽別,一手背到身後,另一手虛扶她一把,道,“你還是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半個多月不來御前伺候了。”
滔滔聞言,向皇上面上一覷,見他神色如常,又回想方才這一拉一拽,與以前無差,心裡一鬆,便覺沉甸甸的石頭落了地,面上舒開一抹笑靨,歪頭笑道,“這幾日偷了懶,明日便去,說起來許久不見官家了呢。”
皇上十分喜悅,道,“你不去,我下了朝想論論詩書都沒人懂,有幾個懂得,心裡總存著畏懼,說話也是瞻前顧後,左不如你伶俐。”
滔滔起身,得意昂起下巴,說道,“那是!”
皇上聞言哈哈一笑,向皇后招招手,並肩向正殿內行去。
滔滔歡歡喜喜挽著範姑娘的手,有說有笑跟在後面,聽著皇上腰間青絲網玉環綬隨著他的指令碼叮噹作響,清脆悅耳,懸了半個月的心終於落下來,連帶著腳步也輕盈起來。
皇上和皇后方坐定沒多久,不知是趕巧兒,還是有人漏了信兒,苗昭容後腳便跟過來。滔滔早聽說,皇上這半個月都沒往她宮裡去,也不理會她求見。此番她定是沒法子了,趁皇上來皇后這兒,便也趕過來,估量著還是想為瑜柔求情。
苗昭容行過禮,只在地下海棠束腰凳上斜鑑著身子坐著,眉間雖微微擰著,卻也不敢莽撞開口。滔滔和範姑娘在遠處小凳子上陪著。
皇上低頭品了兩口茶,一手輕輕在玉斧上撫著,片刻向皇后和苗昭容二人說道,“正好你們都在,朕有個事兒想找你們商量一下,算是國事,也是家事。”
皇后和苗昭容聞言,忙放下茶盞仔細聆聽。
皇上道,“這次十一和十三替朕立了功,朕想賞賜他們些什麼才好。但他們已有官職在身,年歲又不大,若再晉封,恐大臣們會反對。朕想著從別的事上找補一下,你們也替我想想。”
☆、第三十五章 行賞(四)
滔滔和範姑娘聞言,停了手中動作,雙雙從小桌上抬起頭,對視一眼,且留心聽她們如何說。
皇后一手撫著腕上的羊脂白玉鐲,飛快向範姑娘面上掃一眼,半晌笑道,“官家,十一已十六,妾看著他越發穩重了。若是在宮外,他這個年歲早該娶親了。北海郡王家的老八與他年歲相同,都已定下來了。”
苗昭容聞言,心下明瞭,也未再向範姑娘方向打量,便附和道,“娘娘思慮周全,妾身竟不及萬一。”
滔滔轉頭看向範姑娘,見她已面如金紙,眼神發眩,好似下一秒便會栽過去一般,忙伸手過去握住她,但覺觸手僵硬冰涼,無一絲暖意,彷彿夏日裡用的冰塊,生硬冰冷。
皇上聞言倒是一頓,頗感興趣地點點頭,示意皇后說下去。
皇后接著說道,“官家不如賞他塊地,再賞他幾個丫頭,日後大臣家若有合適的姑娘,也可以替他將親事定下來。”
皇上聞言,眼神一亮,道,“皇后這個主意甚妥,很好,十一年歲大了,是該打算起來了,朕沒白來一趟。”
範姑娘兩頰漸漸泛起怏怏的潮紅來,秋香色百蝶穿花褙子下的手在滔滔手裡抖個不停,竟象是十分支援不住的樣子。
皇上正琢磨著皇后這個提議,也沒注意到這邊的異常,倒是皇后正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範姑娘。皇后身著素紗中單,罩著青羅繡外衫,母儀天下的尊貴服飾,襯得她端莊威嚴,如同此刻的目光一樣,令範姑娘的心思赤|裸|裸般無可遁形。
皇上眉頭舒開,又品了口茶,手指輕輕在茶盞邊沿一圈一圈打轉,片刻道,“這十三跟老七……”
聽皇上提到十三,滔滔不自覺將手攥緊,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