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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至,緣訂三生,相依為命到絕境時,他倆
訂下三世盟約:
六道輪迴中,願永為夫妻。一個漢族落魄軍官,
一個藏族貴胄女兒,依偎在茫茫雪原上,呢喃著的聲
音被風吹散又聚攏。旁邊是死去的人和沒有任何生機
的世界。那一刻,他們卻是不再恐懼害怕的兩個年輕
人,生死之事忽然變得無足輕重。
反正天上地下,能與君相隨,死又何妨。
情之所至,或許感動了雪域護法,艽野中的神校�
網開一面,沒有收走他們的命。
西原懸起一口真氣,終於護送陳渠珍安抵漢地。
彼時已是1912 年的初夏。
奈何蒼天不仁佳人不壽,用盡最後一絲心力的西
原燈油耗幹,逝去在西安城。
臨終前,西原遺言道:“西原萬里從君,一直形
影相隨,不想竟然病入膏肓,不得不與君中道而
別……願君南歸途中,一路珍重,西原已不能隨行
了。”
……她用她的命來愛他,彷彿她這一生一世的任
務只是伴他一程……任務已然完成,她已然到了離去
的時間。彼時西風鳴絡帷,秋烏夜啼,窮困潦倒的陳
渠珍孑立靈前,湊不出一副最粗陋的棺槨錢。
他潦倒到甚至無法扶靈南下,無法帶她的骨殖去
淋一淋南方溫潤的雨絲。
美好的一切都隨風逝去了,陳渠珍煢煢孑立在沒
有希望的西風裡。人生的大悲涼,莫過於斯。
故事還沒結束。
多年後,陳渠珍重新崛起於湘西老家,廣聚披甲
人,割據一方。屆時,他已是威名赫赫的一代“湘西
王”,幾乎與自治山西的閻錫山比肩。陳渠珍風骨依
舊,他不畏權勢,硬橋硬馬地守著自我構架起來的處
世原則,在一鍋湯水的民國官場裡硬得像塊石頭。他
耿直高傲,屢次開罪於蔣介石,明知會被打擊報復,
依舊屢次與蔣介石鬥氣。這個經歷過羌塘大悲死地的
男人,一生仕途歷經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三個時
代,終其一生也不屑於去磨礪稜角,去圓滑處世。
東山再起後的陳渠珍把西原接來湘西,遷葬在自
己的故鄉小城鳳凰。他叱吒半生後,於1952 年得善
終。六年後,1958 年,西原在鳳凰的墳冢被推平; 遺
骸不知所終。
陳本儒將,前塵往事付諸筆端,故而有了那本日
記體奇書《艽野塵夢》,這本書他自少年得意時起
筆,從二十六歲駐軍四川,調防西藏講起,山川人
物,藏地風土,工布奇戀,辛亥風雲,羌塘生死……
於西原逝去時戛然而止。
陳渠珍雄踞湘西時頗重文教,興學建校廣澤鄉
裡,自己也勤於修學,行軍帳中也是累牘的書畫古
籍,不僅自己讀,也讓貼身的人讀。
他的一個貼身中士小書記受其薰陶,筆耕終生,
乃至成為文豪。那個小書記名為:沈從文。芸芸世人
只津津樂道於沈從文,不知其師長陳渠珍。芸芸世人
只知追捧《邊城》,不知有《艽野塵夢》這本奇書。
芸芸世人只知道小說裡的邊城翠翠,不知有一個藏族
女子,有血有肉,名喚西原。
只有塵夢沒有艽野的南方
湘西鳳凰古城開收門票之前,我不止一次去過,
坐在岸邊發過呆,朝沱江上的卡拉OK 畫舫扔過石
頭。我遊走在這座邊城,想象百年前那雙踏過羌塘的
腳是如何踱在青石板路上,想象著那雙腳的主人是如
何佇立在湘西煙雨中追憶藏北大風大雪,以及一個叫
西原的女人。
我拎著酒瓶子在鳳凰晃盪,這裡是陳渠珍的故
鄉,是背井離鄉的
西原死無葬身之地的地方。如今這裡是燈紅酒綠
的地方,是隻有塵夢沒有艽野的南方。鳳凰古城的街
頭有一群流浪歌手在唱歌,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