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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想大昭寺門前的陽光。臉都沒洗,我衝去機場,
輾轉了三個城市飛抵了拉薩貢嘎機場。
再度站在藏醫院路口的時候,我哽咽難言,越往
裡走,大昭寺的法輪金頂就越看得真切。那一刻,我
是個近鄉情怯的孩子,匍匐在滾燙滾燙的廣場上,一
個長頭磕完,就委屈地涕淚橫流。
端著槍的武警過來攆我,他說:“走嘍走嘍,不
要在這裡躺。”
我翻手機,挨個打電話。空號、空號、忙音……
沒了,全沒了。
我沒皮沒臉的兄弟們,我一塊兒比賽吃“雞蛋”的
朋友們,都沒了。
我去買青稞啤酒,跟老闆娘說:“今天我生
日……”
她看我一眼,說:“只批發,不零售。”
一年後,我再回拉薩,在兄弟喜力的暮野客棧結
緣了一位漢地來的大和尚,他人很和善,天天帶著我
去藏姑寺喝甜茶。
又過了一年,我隨緣皈依三寶,做了禪宗臨濟在
家弟子。
皈依的那天跪在準提菩薩法相前我念:往昔所作
諸惡業,皆由無始嗔痴貪……
我想我是痴還是貪?願我速知一切法吧,別讓我
那麼駑鈍了。
師父開示我緣起論時,告訴我說萬法皆空唯因果
不空。他說,執念放下一點,智慧就升起一點。
可是師父,我執念重,如縷如麻如十萬大山無盡
綿延。
我根器淺。時至今日,依舊執著在和“拉漂”兄弟
們共度的那些時光。若這一世的緣盡於此,若來生復
為人身,我期許我能好好兒的,大家都能好好兒的。
我期待在弱冠之年能和他們再度結緣於藏地,再度沒
皮沒臉在大昭寺的陽光下。
2008 年以後,我有四年沒有見過成子。
從西藏撤回來後,成子去了青海,在中建材擔任
了三年的銷售主管。多年的高原生活給了他一臉正宗
的高原紅,成子屢屢被客戶認作安多藏族。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他積蓄的福報忽然井噴,業績一度牛得嚇
死人,七個人的團隊一年的營業額達到三億七千萬。
在青海的日子裡,成子常跑去佑寧寺轉經,那個
地方在距離西寧四十公里的互助縣,大大小小的寺院
散落在山間,山影松濤,紅牆金頂,美若仙境。
佑寧寺的堪布是個轉世小活佛。成子每次去都和
他住在一起,同食同寢,忘年相交。小活佛偶爾會對
成子講一些不可思量的話,似開示,又似天眼通後的
箴言。他說:“以前已經活得夠著急了,這輩子就別
那麼著急了……”
小活佛只有十多歲的光景。
成子的銷售業績越來越突出,幾乎快成了個小小
的業界傳奇。後來他升職了,但同事的慶功宴沒來得
及擺,他迅速辭職了。
然後是散盡家產,是真的散盡家產。
大家都以為他是要去佑寧寺出家,但他沒走出那
一步。
成子和我一樣,雖浪蕩藏地多年,卻始終沒有受
密宗的灌頂。他和我一樣,從熱愛藏地文化,到喜歡
佛教文化,到傾向於親近佛學。當年簡單地瞭解了一
些基本法理後,自己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雖然很
敬慕金剛乘的法門,卻一直沒皈依密宗。
成子沒當喇嘛,但他確實是被度走了。
他在佑寧寺時結識了一位僧人。
巧得很,和我後來的經歷一樣,那也是位漢地來
的行腳雲遊僧。僧人其貌不揚,卻威儀俱足。此比丘
遊歷四方,遍訪名山大川,隨身布囊內藏各地名茶。
所經之處若有佳茗,必採而貯之。和尚喝茶,不喜鬥
茶出巧,喝茶便是喝茶,清和寂靜。
僧人平日訥言訥語但為人和善,秉佛訓過午不
食,終日不倒單,是位禪茶一味的大方家。他隨緣點
化,遇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