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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衫用最簡單的話把來意說明。
容弈想了想,撫著胸口道:“沒問題,沒問題,幸好這藥在容府上有!……爹把家裡的寶貝都傳給了我和隨心——這件事,我原本應該和隨心商量一下的,但既然是無意要用,她一定會同意的!”他趕緊穿著睡袍爬起來:“隨心不在家,我得先找藥放在哪裡。”
他抓頭撓耳的想了半天,急得團團轉:“可是放在哪裡,我還真不知道……”
蘇長衫頭疼的扶額,這個容公子是出了名的迷糊大王——
翻開牆中暗隔,容弈把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稀世金玉古玩花瓶都被他擺在地上,可就是找不到像藥的東西。
這時,只聽“啪”地一聲,一個花瓶碎在了地上。
唐小糖無辜的看著失手,哦不,失腳踢碎的花瓶,抬頭看去——蘇長衫和容弈只顧找鑰匙,完全沒有理她的意思,她也樂得清閒,在雕花木椅上坐下來休息。
兩人正在埋頭找,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飄進屋來,蘇長衫沉聲喝道:“閉氣!”
窗外一道黑影閃過。
蘇長衫縱身到視窗欲追,手輕剛按窗欞正待翻過,一陣刺痛從掌心傳來——原來窗上不知何時被放了許多碎瓷,蘇長衫皺起眉心拔掉碎片,卻眼看著掌心變黑——胸口窒息般的重壓間,他知道自己中毒了。
方才找藥專注,才會一時大意。
對方顯然經過精心的籌謀,才有這計中之計!
唐小糖的武功和反應尚不如蘇長衫,若非坐在椅子上,只怕也被迷藥立刻迷倒了下來。
只有三人中武功最平的容弈,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情形:“你……你們怎麼了?”他說話間突然捂住頭,痛苦的蜷曲身體在地上翻滾!
“容弈!”蘇長衫一步趕上前欲扶容弈,眼前猛然發黑,頓時也跌倒在地。只見容弈在地上發瘋般的痛苦掙扎半晌,突然舉著匕首朝蘇長衫刺過來!
“蘇同!”耳邊傳來唐小糖的一聲驚呼。蘇長衫的意識有些渙散卻未完全失去,口中似乎被塞下一顆藥,半晌,他的手腳終能動彈,模糊的視線裡見唐小糖蹲在他面前。
“……你怎麼樣?”蘇長衫掙扎坐起身來,卻見唐小糖突然晃了晃,他一把將她的後背扶住,手中卻觸到一片濡溼。
順著溼意往上,蘇長衫的手如被開水燙到般顫了一下——是一把匕首。
唐小糖的背心,插著一把匕首。
“小糖!”蘇長衫低喝,迅速將她的肩扳過來,蘇長衫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唐小糖還是明媚的笑著:“我知道這個傷,會死。但對那個人來說,我死了他只會有一點傷心……而你死了,他會傷心到傷害自己的……”匕首插在心窩處,她的後背全是洶湧的鮮血,她無力的將頭垂下:“花瓶……”
順著她手指的放向,在花瓶的碎片裡,有一個不起眼的灰色小瓶。
“那個就是‘流水’……”
蘇長衫如雕塑般僵硬一動不動。
“我沒有料到……自己會死在洛陽。”她的唇邊開始大量湧血。
“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君無意的?”蘇長衫緩緩說。
“我第一次看到他,就喜歡他……”唐小糖的眼裡突然閃出淚光:“……可是他那麼認真的人……如果讓他知道我喜歡他,他心上的負擔和難過一定比我多十倍……”
“不要告訴他……不要讓他知道……”淚水從唐小糖瀕死的眼中流了出來:“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蘇長衫的聲音並沒有變化,因為悲愴已硬如磐石。
“我剛才把過你的脈,你中了‘祭天’之毒,無藥可解……除非有高手願用二十年內力助你把毒逼出來,否則你很快就會死……”說到著急處,她重重喘息:“我若知道你中了此毒,決不救你。他現在的身體若為你逼毒,很難活下去的……不要讓他為你逼毒……”淚水和鮮血在少女精緻的下巴混在一起:“你,答應我……你是蘇郎,一定有辦法讓他死心。”
如果只有失去朋友,才能生存下來;那麼,她寧可那個人一無所有。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他那樣溫暖,能為自己療傷的。
在山上,她看出了湯中的玄機,所以沒有接勺子:輸了,她才能下山,才能和君無意一起到洛陽,才能陪他找藥引——剛才她救人,是不願他傷心;現在她求人,只為了他能活下來。
聰慧如唐小糖,能識破世間技巧,卻識不穿自己的……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