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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幾條街巷後馬車停在一座安靜的宅院前,侍衛掀開車簾,慕雲漪由婢女攙著下了馬車,抬頭望向府門牌匾。
“安和公主府”。
慕雲漪的心頭頓時有百感無法名狀:這陌生的宅邸便是自己未來所居住的“質子府”了,是暫時可以安身立命的避難港,亦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牢籠。
這時有一個約麼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殷勤的迎了出來。
“小的鄭一全給公主請安。”男子跪地說道。
慕雲漪打量著眼前的人,個頭不高,身穿深褐色緞布窄袖短袍,這便是皇后指派的管家了,他聲音低沉倒是沒有半點讓人生厭,若不是真的寬和真誠之人,便是皇家派來的人實在是太過“用心”,只怕以後還要慢慢相處看看。
她虛扶了一把,“快快請起,我就叫你鄭伯吧,今後我這府上就有勞你費心打點了。”
正說著,官驛裡西穹的侍從婢女也趕到了公主府,紛紛嚮慕雲漪問安。
她定了定神,不急不緩的帶著眾人隨著管家走了進去,一路走,鄭一全一面介紹這宅子的基本情況。四進四出的大宅,雖說比不上自己真正的家——順親王府,但是於公主規制來說當是綽綽有餘了。
“恭迎安和公主回府!”
走到正院,便有一眾護衛、侍婢按照不同等級排列,俯首跪地拜道。
“今後你們就是我這公主府的人了,旁的規矩今後慢慢立,只有一點,我不喜歡愛嚼舌根子的人,在我這裡當差一定管好自己的舌頭。”
“謹遵安和公主教誨!”
“都起來吧。”慕雲漪朝身後西穹跟來的貼身婢女碧瀅遞了個眼色,“賞!”碧瀅立即會意,掏出荷包上前為府上眾人發賞。
慕雲漪打量著府上眾人,心中暗暗思忖:忠心伶俐向來是她要求自己人的要務,但如今這些都是皇后安排的人,想必做事自不會差,至於忠心,左右是東昭的人,又豈可指望?自己剛進這宅子不久,便已感覺到四下明裡暗裡數不清的眼睛盯著自己,他們敬自己一聲主子,但她再清醒不過自己不過只是西穹來的質子。
打發了眾人,慕雲漪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她沒有心思細細觀察這屋室的陳設,端著公主的架子一整天,真真叫人疲乏,從前在西穹時她從不屑面上的人情世故,在宮中,當初的先皇和皇后寵著她的真性情,後來在軍營中,她更是得以在戰場廝殺、恣意縱情,如今在東昭,只怕虛與委蛇將成為隨時的常態。
她從還未來得及整理的貼身包裹中拿出一個赤色的錦盒,接著無比熟稔的開啟,小心取出裡面那塊黛藍色的錦布,這還是第一次與那人在戰場上兵戎相見時,用匕首從他披風上割下的一角,不知為什麼這塊布她一直存留至今,就如不知為什麼,她總會無緣無故的想起他。今日在宣明殿上,自己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只是她無法回應,也不能回應。
正坐在梨花木雕花圈椅上出神,門被扣響,她慌忙將那塊錦布藏進了袖內。
“進來。”
話音剛落門便被迫不及待的推開。
“小漪漪!我來了!”一名少年一步躍進,撲到慕雲漪身前。只見少年眉眼彎彎,面若桃花,長髮以象牙白錦緞高束,一襲雪白色對襟長袍,腰間是同色寬邊錦帶,上面只繫著一隻帶著青色流蘇墜子的玉葫蘆便再無其他。
慕雲漪側身一閃,少年便撲了個空。
身後跟著的慕修有幾分無奈又似是司空見慣的跟了進來。
“小漪漪,這麼久沒見,你就這樣不待見我啊!”少年癟了癟嘴埋怨道。
“怎會,此刻我最想要見的人就是你了。”
此人便是隱世神醫無庸唯一的嫡傳弟子孟漓,雖然行事放蕩輕狂,甚至很多時候有些荒誕,卻在歧黃之術上確實極具天賦,這也是為什麼性格古怪孤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醫無庸偏偏願意收他一人為入室弟子的原因。孟漓名聲在外,西穹皇室曾多次想召他入宮,卻皆被婉拒,很多達官貴族想邀重金請他醫病,也很少能夠請得動他,一方面他如同他師父一般,只給自己看得上的人醫病,至於這標準似乎完全憑自己喜惡,另一方面,他常年四處雲遊,要找到他著實是要看運氣。儘管如此,卻對於慕雲漪的事情格外上心,儘管永遠被她冷漠的拒絕,孟漓卻當作渾然不知一般,每次見面時,愈發的“熱情”,曾經有一次,寡言的慕雲漪居然被逼到抓狂:“我看你不要叫孟漓了,應該改名叫孟浪!”
慕雲漪此刻,眼中是見到孟漓時少有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