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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是趙含章親筆寫的,寫得很快,胸中似有萬千悲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從進入陳縣開始,她看到了太多的流離失所和生死離別。 尤其是驅逐匈奴之後回到陳縣,沿路看到的慘狀,更讓她沉默和悲傷。 她知道,在中國人的骨子裡,鄉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哪怕它已是廢墟,依舊想要它存在。 何況,它的確很有意義,當它佇立在那裡,離鄉回來的遊子看到,就會想起曾經在裡面的快樂日子,想到它是如何變成今日的廢墟,總能激勵他們努力,努力的去保護更多自己在意的地方和人。 前一日的苦難,終能成為今日之師。 趙含章從自己的感受,和事情起因寫起。 “永嘉二年七月,匈奴漢國南侵,豫州首當其衝,而宋城在豫州之東,漢國分兵三路南下……百姓十不存一,為生存不得不逃離故鄉,至今日,驅逐匈奴於豫州之外,然而民生凋敝,宋城已成廢墟。” “含章決定另選縣址,重建宋縣,因所需木料石材巨量,冬日寒冷,春耕在即,故需加快時間,含章斗膽,讓人拆除舊縣城,以資新縣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願宋縣上下百姓都能走出悲痛,取前日之教訓,以為今日之師,從今日起,努力耕作,努力生活,強身健體,保衛故鄉,再不使外敵入侵……” 趙含章寫完了碑文,檢查無誤後交給陳蔭,“找幾個工匠,找塊大石頭刻上,趙澤,你帶人去舊縣城拆東西吧,撿能用的用上。” 趙澤和陳蔭躬身應了一聲“是”。 趙寬看完了碑文,眼眶微溼,和趙含章行了一禮後也跟著退下。 趙含章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伸手將左手邊堆積的公文拿過來攤開看。 這是汝陰郡各縣和她求賑濟糧的公文,凡是被匈奴佔領過的地方都很艱難,不說人,至少財物是不會給剩下的。 匈奴漢國這一次從豫州捲走了大量的財富。 這麼多東西,不拿回來,她心難安啊。 趙含章略一思索,便提筆給汲淵寫信,道:“您一直準備著的商隊可以往幷州走一趟了。” 收到信的汲淵一邊叫來伍生,一邊整理出不少的信件、公文和訊息給趙含章送去。 他也認為他們應該往幷州走一趟了,不僅可以和匈奴漢國做一些生意,也能何人劉琨聯絡上。 這一次豫州能驅除匈奴,劉琨亦有一份功勞在。 在趙含章聯合苟曦大反攻時,劉琨請動了鮮卑的軍隊,一起向匈奴漢國發起進攻,連下對方五座城池,來了一出圍魏救趙。 也正是因為劉淵感受到腹背受敵,他才退得這麼幹脆。 劉淵匈奴大軍一撤,劉琨就帶著鮮卑的軍隊後撤,將那五座城池中的漢人全都救回晉陽,差不多給劉淵留下了五座空城。 趙含章承劉琨的這一番情誼,戰事結束後便給他去信感謝過,劉琨也回信了,雙方一直想要加強經濟和政治上的往來。 《仙木奇緣》 劉琨算是東海王一系的人,但他許多想法和東海王背道而馳,可以說,他更加願意承認皇帝為正統,維護的是大晉的統治。 他希望苟曦和東海王能夠和睦相處,共同輔左皇帝治理好大晉,然而這樣天真的想法,連趙二郎都知道不可能吧? 所以他想要聯合更多的人,迫使東海王和苟曦和平談判,共同合作,說白了,他就是披著東海王的皮,其實是在給皇帝拉贊助。 只不過這都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不論是東海王、苟曦還是皇帝,他們都不想共存。 趙含章也不贊同他的政治主張,但欣賞他的手段,真要趙含章點評,這位劉琨可比聞名遐邇的名士王衍更名士。 汲淵叫來伍生,將商隊出使的事交給他,“除了在劉琨面前,在外不要提女郎的名號,我會選一隊兵馬護送商隊,便當做是商隊的護衛。” 伍生認真地聽著,問道:“那我們主要售賣什麼貨物呢?” “琉璃和瓷器,”汲淵道:“匈奴人愛好奢靡,尤其是劉淵的幾個兒子和幾大將軍,他們都喜歡中原的奢靡之物,越是稀罕的東西,他們越願意傾盡所有。” 汲淵道:“他們才從中原捲了一波財富離開,這次過去,除了兌換金銀銅錢外,就是將這些財寶都交換回來。” 伍生點頭,不過他還是不懂,“女郎不是說我們最缺的是糧食,而不是奢靡之物嗎?這用琉璃瓷器去換那些財寶,不還是奢靡之物換奢靡之物嗎?” “南方士族也喜愛中原的財寶,這些東西可與他們交換糧食,何況,你這次去又不只是換些財寶而已,還要交換金銀,這世上,金銀什麼都可以買。” 伍生就明白了,立即點頭道:“我這就去準備。” “去吧,我讓人準備你這次出行的貨物。”汲淵臉色嚴肅下來,沉聲道:“不論是什麼情況,你們都不能暴露是女郎的人。” 伍生也認真的應下。 汲淵很快湊齊伍生出行需要的貨物,各式各樣的玻璃鏡子,琉璃瓶,琉璃壺和琉璃杯,只有匈奴人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東西。 除此外還有瓷器和香皂等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