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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四娘知道竹林七賢,但她只知表象,而不知內裡,但汲淵當年已經出生,是經歷過那段三緘其口的至黑時刻的。 現在也就是在趙含章羽翼之下,可以不懼朝廷迫害,所以他敢暢所欲言,“當年司馬竊魏,竹林七賢皆反對司馬,其中以嵇康,阮籍為最,” 他道:“武帝毀諾,又當街斬殺天子,是為大惡,七賢中的幾人很是不忿,卻又沒有掌權,只能以筆墨譏諷司馬一家虛偽狡詐,嵇康幾人因而被殺。” 汲淵是很佩服這樣的義士的,當年司馬家毀諾,做了婊子,卻又要立牌坊,讓人承認他們正統。 當時多少人被殺,以至於活下來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言天下大事。 而嵇康等人能夠不懼武帝威懾,為前魏仗義執言,汲淵是很佩服的,可惜他晚生多年,沒有趕上,不能與他們把酒同歡,不然竹林七賢可能就不止是七賢了。 而這七賢之中,汲淵最瞧不上的就是王戎。 汲淵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嗤笑一聲道:“王戎此人,為人鄙吝,功利心最盛,常有人為他辯解說他是自晦,以明哲保身。可他身居高位,掌握選才任官之職,不曾擢拔出身寒微之士,也不曾退黜徒有虛名之人,毫無骨氣,隨時勢而沉浮,雖活著,倒不如早早死去。” “七賢之中因他而名聲有瑕。” 趙含章點點頭,將話題扯回來,“先生,那裴遁之女現居何處?” 汲淵看了她一眼後道:“就在三后街吧,那裡有一支裴家的族人在,裴氏女多半是跟著他們,裴遁已亡,她的兄弟不知在不在,若在還好,若不在,日子怕是不好過。” 他暗示道:“王戎不僅曾是竹林七賢,更是大晉司徒,學識豐富,名盛功高,即便他死了,他依舊有餘望,不會有人敢求娶裴氏女的。” 趙含章道:“誰說我要裴氏女嫁人了?嫁不嫁人是她的自由,別說已經作古的王戎,就是本官也無權強逼她嫁人或待字閨中。” 哼,他們忌憚王戎威勢不敢娶她,說不定她還不稀得嫁他們呢。 趙含章第二天就帶著人出門去溜達,溜達著溜達著就溜達到了三后街。 她前後看了看,問道:“就因為它順著下來是第三條街,所以叫三后街?” 聽荷點頭:“是啊,那女郎想叫它什麼?” 她道:“若是您看不慣這名字,可以直接改了。” 又不是多重要的街道,趙含章想改就改,她這點命名權還是有的。 趙含章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問道:“裴家住哪個門?” 出來前聽荷已經打聽過了,道:“後面半條街都住著裴氏族人。” 趙含章一聽,咋舌,“這麼多?” 聽荷道:“但最主要的只有兩家,一家戶主叫裴淶,一家戶主叫裴侖,兩家家資豐盛些,其餘皆是依附的族人。” 她道:“雖然現在洛陽房屋價格低廉,但能買和租得起房子的人也不多,裴淶和裴侖就出錢將這半條街租下來,以供族人生存。” 她指著盡頭的人群道:“您看,那是公井,圍著浣洗衣物的多是裴家人,另一頭則是山家。” 趙含章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圈,就指著一扇看上去還不錯,稍顯富貴的大門道:“我渴了,去敲門借水喝。” 聽荷便上前去敲門,半晌,一個半大少年將門開啟,問聽荷,“女郎有何事?” 聽荷就指著趙含章道:“我家女郎路過此地,有些口渴,所以想討兩碗水喝,不知郎君可願施捨。” 半大少年懶洋洋的往那邊看去,待看到趙含章,渾身一震,立即將半開的門開啟,越過聽荷就跑出來,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她,“是女郎口渴嗎?快快裡面請,我家有好酒。” 聽荷:“……我們要水,誰要酒了?” 趙含章卻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道:“無礙,酒也無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笑問,“看你年紀,應該還在讀書吧?” 少年應了一聲,一邊將趙含章往裡引,一邊道:“我現就在家中讀書,等著來年考太學。”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有此志向不錯,現在讀到什麼書了?” “在讀老莊,”少年道:“我阿父說,現在太學的山長趙先生頗有老莊之風,所以讓我重點讀老莊。” 這就和考生押題一樣,這個時代的考生會琢磨先生的喜好。 趙含章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可得好好的讀,太學是集百家之長,只讀老莊是不夠的。” 少年應下。 高興的領她去正廳,沿路經過一些院子,趙含章偏頭看了一眼,有些院門開著,裡面撐起了好幾條晾衣杆,上面正晾曬衣服。 趙含章眼尖的看到一些衣服上還有補丁。 一些院子裡還傳來孩子的哭聲和罵孩子的暴躁聲,“讓你和堂兄弟們去撿木柴,為什麼沒去?天眼見著要轉涼了,要是沒有木柴,今年你是想凍死老孃,還是凍死你自個?”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