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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姐姐,你別說了!”
果然,陳輔已氣得手足亂顫,半晌,狠狠一跺腳道:“靖仇,你若再與這妖女往來,就不用再認我這師父了!”說罷,將九黎壺往懷裡一放,氣哼哼地走了出去,以示嚴守華夷之辨,不與這鮮卑妖女一般見識。陳靖仇叫了兩聲“師父”,待跟進去,卻見拓跋玉兒也氣鼓鼓地站在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得汗都下來了,小聲道:“玉兒姐姐,你別和我師父吵了好嗎?”
拓跋玉兒本來就得理不讓人,還要再說兩句,但看陳靖仇急成這樣,心下一軟,嘟囔道:“又不是我要和他吵。”
然翁見拓跋玉兒眼裡的淚水又在打轉,低低笑道:“愛哭的小姑娘,你說得其實一點也沒錯,就是時機不太對。”
拓跋玉兒詫道:“時機怎麼不對?”
“他師父是長輩,現在又在氣頭上,這般硬頂,他當然下不了臺。其實他師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好生開導,他會明白的。愛哭的小姑娘,你說是不是?”
拓跋玉兒對然翁極其尊敬,不敢反駁,心想然翁說得也有道理,只是陳靖仇的師父太不講理,不還嘴哪裡忍得下這口氣?可看看陳靖仇急得滿頭大汗,她終於低下頭,低低道:“不說就不說。”
陳靖仇見拓跋玉兒總算軟下來了,這才鬆了口氣道:“然翁,那我找師父去。”
然翁笑了笑道:“去吧。呵呵,華夷之辨,人妖之辨,其實都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說著,揹著手也回房休息去了。
陳靖仇只道師父在外面空地上生悶氣,但一出去,卻不見人影。他問了問村中旁人,旁人說他師父氣呼呼地走出了天外村。仙山島沒有毒蛇猛獸,師父亦有本領在身,陳靖仇倒不擔心,但他生怕師父和自己初到天外村時以為阿榆和啾啾是妖物一般,萬一對他們動手,豈不是要對不住然翁?急急交代了小雪和拓跋玉兒兩句,自己出去尋找。小雪本來也要跟來,但陳靖仇說拓跋玉兒氣還沒全消,讓她陪著拓跋玉兒說說話,自己一個人出來。
陳輔出了天外村,仍是一肚子氣,心道:“這孽徒!居然不聽教訓了。”他越想越氣,一個人悶頭出來。仙山島景緻宜人,但他哪有閒心賞玩風景?沿著路一直走下去,只盼著一個人都見不到最好。不知不覺,已沿山而上。轉過一個山嘴,忽然聽得前面傳來幾聲琴聲,心想:“不知是哪位幽人在奏琴。這琴聲饒有古意,古之伯牙師曠不能過,此人定然大為不俗,若能與他清談片刻,倒可一解胸中悶氣。”
他沿著山道向上走去,拐了個彎,前面是一棵大松樹。松下有幾塊大石,正是天然的石桌石凳,卻不見人影,邊上有個洞,琴聲幽幽渺渺,乃是從洞中傳來。陳輔沒見到奏琴之人,不免有點失望,心道:“原來這位仙人居於洞府。”抬頭望去,卻見天邊有孤鴻飛過,他心道:“嵇中散詩云:‘目送歸鴻,手揮五絃。俯仰自得,遊心太玄。’說的好像便是這位先生。”本來焦躁不安的心境,這時不知不覺平靜了許多,他在一張石凳上坐下,見石桌上還刻著一張棋枰,不覺想道:“原來這位幽人素常以琴棋自娛,果然不是俗流。”他年輕時對琴棋書畫都頗有心得,只是自從南陳滅亡之後便將這些都拋到了腦後,陳靖仇喜歡讀詩,喜歡下棋,喜歡吹笛,他一概不許,自己亦碰都不碰。現在獨處山中,這些已視作玩物喪志的閒情倒湧上心頭,一時百感交集。
琴聲幽幽,本來陳輔心潮起伏,心裡滿是惱怒,但琴聲如一道清溪汩汩流過,他越聽越平靜,心中對那位彈琴的幽人也更為佩服。
一曲終了,陳輔正覺音猶在耳,卻聽有個人道:“我道是哪位佳客夤夜來訪,原來是陳先生,恕古月聖未能相迎,失禮了。”
這聲音極是清朗。陳輔聽得這人居然認得自己,心道:“小雪姑娘說饕餮是一位古月仙人制伏的,原來便是他!”饕餮兇悍至極,陳輔只道能制伏饕餮的古月仙人定是生得魁偉高大如天神,沒想到他竟有如此閒情雅緻。陳輔還聽小雪說古月仙人為制伏饕餮元氣大傷,定然在奏琴調理,自己冒冒失失過來,倒是打攪了他,忙站起來道:“晚輩陳輔,得聆仙長雅音,冒昧之至,還請恕罪。”他自己年事已高,但古月仙人的年紀定然比自己大得多,何況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這禮數不能缺了。
古月仙人將這一曲彈完,只覺胸口已舒服了許多。他為制伏饕餮大耗元氣,本來連話都已說不出來了,在此彈琴調理內息,現在才算好受些。他在洞中道:“陳先生來時,步履之中隱有怒意,不知是什麼人得罪了先生?”
陳輔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