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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昏死過去。”
“上面寫了什麼?”樂之揚問道。
趙世雄吐一口氣,苦笑道:“家父信中說,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也許已經死了。當日在泰州城外劫道的是泰州鹽幫的鹽梟,那一枚銀色鼉龍正是他們的標記。鹽幫本身不足為懼,背後的勢力非同小可,相傳鹽幫的主腦均是出身東島……”
“東島?”樂之揚疑惑道,“那是什麼東西?”
趙世雄嘆了口氣,苦笑說:“這名字如今說來陌生,三十年前,卻是如雷貫耳。當年起事反元的韓山童、徐壽輝、彭瑩玉均是出身東島,他們以紅巾纏頭,也是沿襲了‘紅帶軍’的遺風。紅帶軍本是當年雲殊雲大俠創立,他本是宋朝大將,於宋滅元興之際起事抗元,屢克強敵,威震華夏,後來用兵失利,被元軍圍困在浙江雁蕩山,苦戰不屈,壯烈殉國。東島弟子秉承他的遺志,一直以驅逐韃虜為己任,但因為勢單力薄,故而廣收弟子。可惜弟子一多,難免良莠不齊,我上面說到的三位,韓、徐、彭光明磊落,都是一代豪傑,可惜不善於爭權奪利,結果都死在了東島的敗類手裡。後來與朱元璋爭奪天下的幾個,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明玉珍,雖說也是東島弟子,但個個陰險歹毒、好殺無度,當時的島王雲燦又為人糊塗,是非不明,偏聽偏信,為一群敗類裹挾,禍害蒼生,流毒不淺,幾乎兒毀了東島的基業。”
趙世雄回想當年群雄逐鹿的情形,心潮起伏難平,沉默良久,才說道:“這些事說來話長,暫且不提。泰州鹽幫本是一群私鹽販子,不知何故攀上了東島,登時耀武揚威,不可一世,揚州、泰州一帶,可說臭名遠播,只因勢力龐大,官府也不敢深究。東島的標記是金鼉龍,鹽幫身為分舵,便以銀鼉龍為號。那時鹽幫為惡,大多與私鹽買賣有關,從無劫鏢之事。照我猜想,所以攔截鏢車,必是幫中人做了賠本的買賣,對上峰無法交差,故而出此下策。誰知家父不識相,他們劫鏢不成,鎩羽而歸。這一幫人氣量狹小、睚眥必報,曾因為一筆欠債,殺光了對手滿門。以家父的武功,鹽幫高手未必能勝,可是東島高手一來,鏢局絕無幸理。家父看到了銀鼉龍的標記,自知難逃劫數,故而預作安排,以走鏢為名,將我遠遠騙走,以免鹽幫斬草除根。他知道我一向心氣高傲,兩鏢之中必選九江,等我到了九江,發覺不妙,趕回泰州也來不及了。他在書信上還說,隨我同來的鏢師多年來跟隨他出生入死,不應受他牽連,命我將匣子裡的金銀分給眾人,大家各奔東西,千萬不可再回泰州!
“看完書信,大夥兒無不悲憤,個個放聲痛哭,都要趕回泰州,與家父同存同亡。倒是我最先清醒過來,暗想敵人勢大,這些鏢師武功有限,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於是喝止眾人,分了金銀,將他們遣散,而後一人一刀潛回泰州。誰知入城一探,當真五雷轟頂,不但家父遭難,鏢局中人也全都一夜而亡,鏢局的房屋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就連遠嫁揚州的家姐也沒能倖免,姐夫一家十二口,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死於非命……”
說到這兒,趙世雄一陣喘息,雄壯的身軀縮成一團,身上創口迸裂,鮮血流得滿地。樂之揚望著這個漢子,想到他的血海深仇,心中不勝憐憫,忍不住說道:“你傷得太重,我帶你去看大夫……”說完伸手去扶,不防趙世雄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樂之揚手腕欲裂,痛得幾乎昏厥。這時間,趙世雄眼裡的兇光忽又暗淡,鬆開他的手,苦笑說:“我失血太多,臟腑也受了重傷,華佗再世也救不了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一段往事在我心底埋藏多年,若不說出,死不瞑目。小兄弟,你是個好人,好人做到底,聽我把話說完!”
樂之揚無可奈何,只好點頭。趙世雄喘息一會兒,接著說道:“我當時憤怒發狂,只想報仇雪恨,於是蒙面更衣,潛入鹽幫總堂,暗殺了兩個鹽幫首領。鹽幫又驚又怒,派出爪牙滿城搜捕,更有兩名東島高手趕來,我與之交手,幾乎喪命,負傷逃入深山,得一位高僧收留,調養了數月方才痊癒。可是等我出山,紅巾軍已在中原起事,南方義軍也紛紛響應,鹽幫搖身一變,成了一支義軍,趕走了大元的官吏,霸佔了泰州、揚州。
“仇人越來越強,報仇的事也越發渺茫,其時天下大亂,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我混在難民中間,渾渾噩噩過了數月。這一日,來到高郵城外,忽聽有人叫嚷:‘張士誠張大帥來了!’跟著就聽號角開道,行來一支人馬。這些日子,我也久聞張士誠的大名,聽說他神威了得,屢敗元軍,於是抬眼望去。但見領頭一人金盔銀甲,跨了一乘白馬,望見城外百姓,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