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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多少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亂抓獵物。哼,長了這麼大,一點兒志氣也沒有,這貓兒有什麼好抓的,抓老虎豹子才算本事。”飛雪捱了一頓呵斥,耷拉腦袋,灰心喪氣,偶爾偷瞟一眼,那樣子就像是剛犯了錯的孩子。三個女子看得有趣,蓮航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水憐影也是莞爾,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這貓兒也有不是之處。”樂之揚怪道:“什麼不是之處?”水憐影笑而未答,蓮航嘴快,搶先說:“老虎豹子算什麼?我們這隻貓兒,比起老虎豹子厲害多了。”
水憐影輕皺眉頭,低喝道:“蓮航,又說大話。”蓮航撅起小嘴,不服道:“怎麼說大話了?北落師門它……”
“你還說?”水憐影柳眉高挑,眼凝寒霜,陡然一掃柔弱,彷彿變了一人。蓮航花容失色,住口不語。水憐影也恢復了柔弱神氣,回頭笑道,“樂公子,請!”
樂之揚盛情難卻,只好跟著她來到一座水廳,廳堂窗開八面,微風徐來,窗外柳影綽約,隨風飄來幽幽的荷花香氣。
水憐影抱著貓兒相陪,不多久,蓮航、嵐耘奉上茶點,茶是太湖碧螺春,杯子是宋定窯的白瓷,剔透如羊脂白玉,杯中茶水青碧,宛如嵌在杯中的一塊翡翠。點心是千層桂花糕,用水晶蓮花盤盛放,咬上一口,每一層的滋味都有不同。另有天青色汝窯瓷盤,盛放若干果子,黃橙綠橘,石榴勝火,嵐耘用小銀刀剖開一隻西域胡瓜,其間黃白糅雜,儼然藏金納玉。
如此美食美器,皇宮大內也不多見,樂之揚讚不絕口,吃了半隻胡瓜,又將一盤桂花糕一掃而光。蓮航在一邊掩口直笑,說道:“貪吃鬼,一輩子沒吃過桂花糕麼?”樂之揚笑道:“桂花糕吃過,這種滋味的卻沒吃過。”
水憐影笑道:“若是喜歡,再取一些來。”樂之揚忙說:“飽了,飽了。”水憐影笑了笑,又說:“鎮日長閒,不如奏樂消遣。”
樂之揚笑道:“再好不過了,如今美食美器,還有三位美人,若是再有美樂相伴,正如古人所說,‘四美兼得,夫復何求’了。”
“盡胡說!”蓮航啐道,“良辰、美景、賞心、樂事才算是四美,你這又算哪門子四美?”
“蓮航。”水憐影輕聲呵斥,“我說了多少遍,對客人禮貌一點。”
“對別人我有禮貌,對他麼?”蓮航撅起小嘴,白了樂之揚一眼,“小姐,你不知道他多可惡?說我是粽子姑娘,又讓他的臭鳥來啄我。”
水憐影笑著搖頭:“樂公子,我這小鬟性子頑劣,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哪兒話?”樂之揚擺手笑道,“蓮航姑娘快人快語,好比三伏天裡吃冰,冷中有熱,熱中有冷,冷熱交煎,卻叫人打心眼裡痛快。”
三個女子都笑了起來,蓮航笑罵:“真真賤骨頭,捱了罵還這麼高興。”水憐影卻說:“蓮航,你不懂的,樂公子這是天生的瀟灑,學也學不來的。”頓了頓又說,“嵐耘,拿我的琵琶來。”
嵐耘取來一面琵琶,水憐影笑道:“讓公子見笑了。”把弦輪指,彈起一支《十面埋伏》,音繁弦急,大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之勢,窗外柳枝上的鳥兒也為琵琶所驚,撲簌簌飛上天去。
樂之揚一手捧茶,默默聽完,水憐影放下琵琶,笑道:“樂公子是雅人,但不知小女子這曲子還過得去麼?”
樂之揚想了想,說道:“恕在下冒昧,小姐的手法是極好的,可聽來聽去,卻似乎少了一點兒東西。”
水憐影“哦”了一聲,說道:“還請指教。”
“照我看來,琴聲中少了一個‘情’字。白樂天《琵琶行》裡曾說:‘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無論何種樂器,奏樂之前,先要有情,倘若無情,技巧再高妙,也如鏡中摘花、水中撈月,空洞虛幻得很。”
水憐影微微一笑,漫不經意地說:“可劉禹錫也說過:‘天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情在方寸之間,但為自身所有,無情有情,誰又說得明白?或許我之有情便如你之無情,你之有情又如我之無情。”
“是呀,是呀。”蓮航一邊幫腔,“你大言炎炎,不知所謂,哼,你帶了這麼長一支笛子,一定很會吹笛了,你吹來聽聽,我倒要看看,你有情還是無情。”
樂之揚笑道:“姑娘有命,豈敢不從……”摘下笛子,湊到嘴邊,眼角餘光所及,忽見水憐影凝目望來,神情頗為急切,眼底深處,更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樂之揚一愣,只覺這女子神氣古怪,猶豫之際,忽聽窗外傳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