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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樂之揚倒是若無其事。只顧挽韁縱馬,水憐影忐忑時許,也慢慢放下心來,心想:“人說柳下惠坐懷不亂,不想人世間真有這樣的奇男子。”一念及此,心中釋然,但覺快馬馳驟、晚風勁吹,月光樹影向後飛逝,胸臆之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之情。
飛雪時高時低,忽遠忽近,彷彿一隻幽靈,在夜色中隱現不定。二人縱馬跟隨,跑了一個時辰,忽見前方出現一點燈火,凝目看去,卻是一間四合小院。
到了院落上方,白隼盤旋不去。樂之揚心知到了地頭,扶著水憐影下馬,潛到小院門前,取出真剛劍,切斷門閂。兩人推門而入,走到光亮之處,忽聽有人發出呻吟。
樂之揚點破窗紙,向內一瞧,“弄蛇客”躺在床上,渾身青腫,口中哼哼,床邊一個小童正在煎藥,房中水汽升騰,瀰漫著刺鼻藥味。
樂之揚只覺好笑,老頭兒常年弄蛇,反被蛇咬,真是大大的報應。想到這兒,踹門而入。小童嚇了一跳,作勢撲來,卻被他一腳踢翻,弄蛇客慌慌張張,掙扎欲起,樂之揚長劍一揮,指住他的咽喉,笑嘻嘻說道:“要活命的,乖乖躺下。”
弄蛇客愁眉苦臉地躺了下來,樂之揚向水憐影使個眼色:“你帶這小傢伙出去。”水憐影不解其意,皺一皺眉,帶著小童退了出去。
樂之揚又問:“只有你一個人麼?”弄蛇客悻悻點頭。樂之揚又問:“其他人呢?”弄蛇客哼哼道:“走了。”
“那兩個女子呢?”
弄蛇客抿嘴不答,忽覺咽喉刺痛,忙道:“她們、她們被紫鹽使者帶走了。”樂之揚奇道:“去哪兒了?”弄蛇客搖頭說:“不知道。”樂之揚笑道:“老先生,你不肯說,我就去問你的童兒,他說了,你就沒命了。”
弄蛇客神色數變,垂頭喪氣,悻悻說道:“王鹽使帶她們參加‘河鹹海淡之會’。”樂之揚道:“河鹹海淡,那是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弄蛇客說道,“那是本幫的大會,天下大小堂口都要派人參加,聽說本次大會,要選出新一代幫主。”
“選幫主?”樂之揚吃了一驚,“蘇乘光死了嗎?”
“還沒有。”弄蛇客微微冷笑,“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此話怎講?”
“王鹽使想了一個變通法兒,先選出幫主,再讓新幫主殺了蘇乘光為老幫主報仇,這麼一來,既可選出幫主,又可不違老幫主的遺願。”
樂之揚一時默然,他佩服蘇乘光豪氣過人,不忍見他送命,王子昆這一招釜底抽薪著實毒辣無比。想到這兒,他問道:“選幫主與那兩個女子何干?”弄蛇客搖頭說:“我也不知。”
樂之揚又問:“什麼時候開會?”弄蛇客道:“後天晚上。”樂之揚道:“什麼地方?”弄蛇客道:“崇明島。”
樂之揚轉身出門,又盤問一遍童兒,與弄蛇客所說一般無二。水憐影聽完,面露愁容。兩人出了院子,默默走了一程,樂之揚忽道:“水姑娘,你去過崇明島麼?”
水憐影輕輕搖頭:“我沒去過,但有耳聞,那是一座江心小島,地處入海之處,此去約有兩日路程。”說到這兒,看了樂之揚一眼,漫不經意地說,“樂公子,你若要去,可不能撇下我的。”
“水姑娘……”樂之揚還沒說完,水憐影搶先說:“鹽幫聚會,高手眾多,你有幾成把握救出她們?”樂之揚呆了呆,苦笑道:“一成也沒有。”
“如此我非去不可。”水憐影決然道,“萬不得已,還可用我換出她們。”
樂之揚大感頭痛,可是水憐影心意已決,必要同行。兩人沿江走了一程,到了天亮,樂之揚賣了馬匹,換了一艘帶篷的漁船。水憐影大為奇怪,樂之揚笑道:“鹽幫耳目眾多,騎馬太過招搖,躲在船艙裡面,倒可以隱藏行蹤。”
水憐影搖頭說:“掩耳盜鈴,看看你和我,哪兒有漁夫漁婦的樣子?”樂之揚想了想,笑道:“姑娘說的是。”買來兩套粗布衣裳,與水憐影換在身上。
水憐影摘下簪環,打散宮髻,一如平常村婦,用一支荊釵束起秀髮。她冰肌雪膚、眉目如畫,布衣荊釵也掩不住天香國色,就好比石中瓊瑤、雪裡寒梅,粗陋之中更見奇美。
樂之揚一邊瞧著,忍不住笑道:“無怪西施在溪邊浣紗,也能成為吳王夫差的王妃,美人麼,穿上什麼都是美人。”
水憐影面頰微紅,如染胭脂,小聲咕噥道:“你這個人呀,少說兩句,會死麼?”樂之揚哈哈大笑,出艙搖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