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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如盈了半盞泠泠秋水,她輕聲道:“我那位未婚夫,名喚陸隱琮。他的隱字是隱逸之隱,與陸大哥那尹姓之尹是不一樣的。我與他是父母之命,就算是訂了婚,我們也從未見過面。當時,就在婚禮快辦的那些日子裡,我們汴梁路正在徵人去服徭役,說是徵人,實則就是抓壯丁。憑那位陸公子父親的官職,陸公子本是可以不用去服徭役的,可那家人不願與蒙古人交涉,便教陸公子出去躲一下。那陸公子便去打獵,誰知在樹林裡碰上了要走的蒙古人,那些蒙古人便把他帶走服徭役了。”惜芷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都是命裡安排好的。”尹琮聽了,又問道:“那後來呢?”
惜芷道:“後來我不想再待在家鄉,又念及那陸公子是個命途多舛的可憐人,便和憐玉偷偷地離開汴梁路,一路向南找他。”陸尹琮聽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道:“怪不得阮姑娘救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也如此盡心盡力,原來佳人素來情意深重。我喝了這杯酒,權作敬意。”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惜芷秀眉微挑,沉聲道:“陸大哥是反元之人,難道我知道了以後不來救你?便是自己這條身家性命沒了也要救你啊!陸大哥說這話,未免有些瞧不起人!再說了,區區雖是個小女子,小女子便怎樣,小女子也可情意深重呵!陸大哥難道今日才知這小女子情意深重?”陸尹琮聽了,心中羞慚,起身拱手道:“阮姑娘,我說錯話了,請你別見怪!”
阮惜芷搖搖手,笑道:“陸大哥快坐下罷!我怎會怪你!”陸尹琮便坐下,又笑道:“阮姑娘,你接著說!這下我不打斷你的話了。”
阮惜芷淺淺一笑,便將自己離開家鄉的經歷都說給了陸尹琮,一直說到了把陸尹琮救出來那夜。陸尹琮一路聽來,或笑或嘆,他聽惜芷說那鍾梨驀提到過那樣一場打鬥,他心裡知道那場打鬥就是厓海會和張圭一夥人的第四場較量,惜芷口中崇拜的那個青衣男子也就是自己,當下不由得心中暗喜;他又聽惜芷說新安江那夜她們遭遇危險,有一個人救了她們,聽惜芷說的那人裝束,陸尹琮基本可以斷定那是喬洛怯,他心下不由得暗暗感激喬洛怯救了惜芷;他聽惜芷說到如何和義龍幫共謀去救他,心中又是感激惜芷,又深為義龍幫的高義而感動,心裡不禁想著將來怎生報答他們。
惜芷說完,道了一聲:“後面咱們兩個就一路了,你也就都知道了。”尹琮嘆道:“原來你當時在那大峽谷裡是這般誤會的!這可當真是天大的巧合了!”惜芷道:“你不笑我愚鈍?”尹琮道:“我若笑你,誰來救我?”惜芷臉一紅,道:“救你出來,渾不是我一人的功勞呵!”
惜芷問道:“那位尹夫人,她與陸大哥究竟是什麼關係?”尹琮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只覺得看到那位夫人,我心中就有種別樣的感覺。”惜芷道:“這也奇了。”
尹琮笑道:“不知阮姑娘可否把你套中的那嬰孩擺件給我瞧瞧,我想看看這寄予了姑娘心意的擺件到底是何模樣!”惜芷笑道:“在包裹裡,我回客棧便拿給陸大哥看。”
陸尹琮心中躊躇著一句話,此時他問道:“那阮姑娘對那位……那位陸公子,可說是沒有……沒有男女情意?”惜芷點頭嘆道:“我與他連面也沒見過,何談男女情意!就是真找到了他,我也不會嫁給他。”尹琮聽了這話,心頭登時暢快,竟是不自禁地臉現喜色,他低頭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接著問道:“那阮姑娘還想去找他麼?”惜芷怔了半晌,驀地望著陸尹琮嘆了口氣,道:“他自有他的命,這做徭役是他的命數,誰人也改變不了。他一個堂堂的男子漢,便是要他做些徭役也累不壞!”陸尹琮道:“阮姑娘能這般想也是好的。”
惜芷又要拿酒,尹琮見她面蘊愁色,輕輕按住酒壺,道:“說了這般多,阮姑娘好像還沒道出自己的愁事。”惜芷苦笑:“確是如此呵!”她重重嘆了口氣,道:“只是我願意同陸大哥說這樁愁事,陸大哥真的不會笑我麼?”陸尹琮道:“怎會?我會幫阮姑娘分憂的。”
阮惜芷輕道:“這卻怎麼分憂?”還是說道:“我在家鄉時,曾經讀過私塾,我很仰慕我的私塾老師。我……我很喜歡他。”尹琮聽了,心中一沉,不由得凝神屏氣聽她說。惜芷道:“我曾經和他委婉地說過心意,可……可他不理會我。可能先生是打心眼裡瞧不上我……”尹琮聽了,心中有氣,不禁道:“他瞧不上你,便是這人空生了一雙眼睛。”惜芷搖頭不語,便要拿酒來喝,尹琮見她眉尖蹙著,這次便不再攔她。惜芷一連飲了數杯,輕輕呢喃道:“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陸尹琮見惜芷對那人是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