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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離去,只是呆呆地坐在輪椅裡,呆呆地出神。芳伶走上前去,道:“先生,芳伶有一事想請先生給拿個法子。”洛愚抬起頭,問道:“何事?”芳伶壓低聲音,道:“先生還記得惜芷麼?”洛愚目光渺遠,道:“怎會不記得。”“惜芷的未婚夫陸公子被誤抓去做徭役了。現下……現下……”洛愚快速地抬起了頭,目光中似乎在問道:惜芷怎麼了?“現下惜芷就帶著她的一個小丫鬟,扮作小廝,出遠門找陸公子去了!”芳伶道,“現在她父母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可是終究不能讓惜芷在外漂泊啊,懇請先生拿個主意出來才好。”
喬洛愚聽了,心中一跳。“真是胡鬧!”他皺緊眉頭說道。
芳伶見此情此景,看喬洛愚對惜芷還是非常關心的。於是心中一動,緩緩道:“先生或許不知道一事。”洛愚抬眼問:“何事?”
芳伶道:“惜芷她……她愛慕您已經很久了。”洛愚心中猛地一痛,臉色愈發蒼白。卻聽芳伶在耳畔繼續道:“惜芷這個人,是個有才情的好姑娘,一定不會喜歡上一個自己從未曾謀過面的人的。我覺得她定是對這個陸公子無意。可是她又是個有情義的人,看到陸公子有難,儘管她喜歡的人是您,她也還是去想法子尋找那做徭役的陸公子去了……”洛愚心中一陣痛傷,一陣恍惚。竟然不禁說道:“難道我對她就沒有情意麼?”芳伶聽到,大驚,連忙道:“老師,你說什麼?”洛愚自知已然失言,卻望著芳伶的眼睛,問道:“她難道真不在乎我站不起來?”芳伶激動得險些落下淚,道:“老師,你也太看低了她!‘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這是您教給我們的!她又怎會因為這區區一事而不愛您呢?”洛愚怔住了不再說話,芳伶繼續問道:“您真的也喜歡她是麼?”洛愚道:“她已向我表明心跡。”芳伶蹲下來問道:“那您拒絕了她麼?”洛愚不語。芳伶站起身來生氣道:“你既然對她有情,為何又要拒絕她?如果您不拒絕她,說不定她就不用與那個什麼沒造化的陸公子定親了!”洛愚緊鎖眉頭,想著如今惜芷漂泊在外不知要吃什麼苦頭,心中竟然無比痛苦,可是一時間真的就沒有什麼好法子。只聽得芳伶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若是惜芷知道您也喜歡她,不知道有多高興!”洛愚知曉自己其實已對惜芷暗生情愫,此時聽到芳伶這樣說,心中萬分悔恨,於是下定決心,衝口而出:“她能去找旁人,我又為何不能找她!”芳伶大喜過望,卻聽喬洛愚喚道:“心昭!”心昭是為洛愚推輪椅的一個小童,自小也是一直跟著他的。心昭過來,雖才十四五年紀,可是眉眼間卻透著一股靈氣。“咱們快些回去。我回家收拾行囊,你再回來挨家挨戶向我那些學生道歉。”洛愚道,搖著輪椅要往外走。“爺,道什麼歉?”心昭不解。洛愚道:“這私塾自明天起就不開了,所有的學費一應退回給他們。然後咱們準備上路找人。”心昭驚訝道:“找誰?”洛愚言道:“你且不必再問,隨我去就是了。”
夜涼似水,秋意濃,竹葉聲聲撩心。喬洛愚望著臥榻,思緒回到那一日,彷彿惜芷依然長髮垂肩,笑著與他說話。她訂親當日阮府人來邀請他,可他又怎能忍著心痛去參加他心愛女子的訂親禮呢,沒有理由則是因為不願意找任何藉口來欺騙她。十月初十前夜,他沒有回到這郊外別苑,而是得知惜芷即日嫁人,心中憂悶,故而在私塾中望欄杆外的一縷月色,卻於無意間聽到了惜芷喊的那一句話。至今,這聲‘洛愚哥哥’還回響在耳畔,而斯人已不在身旁。
不知何時起,自己開始牽念起這個姑娘,可是自己雖不在意這師生名分,卻又不想因為自己的腿而拖累了她,她雖不在意,可終究也是不行的。但是倘若她真的嫁與別人,難道自己就不痛徹心扉麼?她的心意早已經從那句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中傳達,就算是嫁給了旁人,她又能高興麼?
“愚兒,明日便上路了,可要小心!”養父進來說道,打斷他的思緒。洛愚淡然一笑:“是。”“你雖然會使暗器,但是也萬不要招惹是非,畢竟這暗器不能保全你。”養父又細細叮囑。
原來這喬洛愚的養父是個能文能武的高人,只因不想到朝中為官,便隱居在汴梁。他傳了喬洛愚琴棋書畫,又教了些暗器功夫。喬洛愚天賦異稟,在家時以棋子作暗器,勤加練習,竟然手法十分高明。那一日惜芷來郊外放風箏,無意闖到了竹林,那時正起風,竹葉滿天飛,喬洛愚正以棋子去擊打竹葉,沒有看到身著一身青色的惜芷,便不小心打中了她,才有了那一日的相遇。
“洛愚明白,父親不必掛念。”洛愚恭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