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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來求親。他家的公子年及弱冠,想要與咱家攀親。老爺已經答應了。”
惜芷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位公子她連見都沒有見過,怎就談得上婚事了?‘長恨此身非我有’的痛苦她今日方嘗,她怔怔地望著憐玉說:“你面有憂色,是為何故?”憐玉低頭道:“小姐心繫喬先生,憐玉是知道的。”
惜芷心中一陣抽痛,她呢喃道:“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去找先生,表明心跡。”憐玉道。
“可是他究竟也是不能答應我的吧。”惜芷眼眸上浮上一層水霧。
“誰說的,我看那一****在他家中時,先生對你也並非毫無情意啊。”憐玉道,“你就去試一下吧。”
“似我這般樣貌不出眾,才學也沒有多好的女子,有誰會看得上?”惜芷嘟著嘴道。
“小姐,你何苦總這樣說?依我看,這偌大的汴梁路,還就找不出比你美,比你有才學的姑娘了。喬先生教出來的人,能錯得了嗎?”憐玉笑著言。
惜芷動了心,想著如果自己的心意老師能知道,說不定老師就能帶著她離開這裡,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這樣就不會有人說他們是師生關係了。她點點頭,撂下手中的筆,便拉著憐玉出了門。她遺下的紙上,寫著一行詩: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私塾裡,人已散盡,寂靜的書院長廊外,碧色的木槿花開了滿園。一陣簫聲緩緩傳來,曲中半含秋思,半含渺遠,聽來亦覺靈動有情,似能纏綰人的心扉似的。惜芷慢慢走近,喬洛愚正望著園中木槿花吹簫。憐玉在一旁不走近,惜芷走上前去。
“這簫聲真好聽。”惜芷感嘆道,“彷彿將這木槿花都給聽醉了。”洛愚放下簫,清瘦的背影與照進長廊的光暈融合在一起,道:“簫聲與木槿花本無情,可叫惜芷一說,此情此景也脈脈多情了。”惜芷道:“先生竟聽出是我了。”洛愚轉過輪椅來,看著一襲淺粉綾羅衣的惜芷,微笑道:“找我可有什麼事?”惜芷道:“近日在家讀《長恨歌》,中有一句‘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讀來尤是感傷。”洛愚道:“伊人已逝,空作悼嘆而已。”惜芷道:“可是唐玄宗畢竟曾經與楊貴妃擁有過一段比翼連枝的日子。”洛愚心中一動,未作回答。惜芷見他未答,臉上一紅。又繼續說道:“我喜歡撫琴,蘇軾道‘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此話何意?”洛愚道:“這世間的種種,都必是相配相和才好,若只有一方有意,而另一方無情,終究是不行的。撫琴如此,吹簫亦是如此,若是我光有指法,而沒有這簫天然的悠遠多情,也是沒有好曲子的。”“琴簫自古被認為是絕配,天地間唯有琴簫才最是默契……”惜芷囁嚅道,喬洛愚緩緩將望向惜芷的目光低垂,惜芷緊緊望著洛愚,想看他是否有反應,可是良久,洛愚只是不再說話,惜芷心中悲涼,知道自己與他終是無緣了,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先生,對不住,今日說了這般多顛來倒去的渾話,打擾您吹簫的雅興了。惜芷錯了,惜芷告辭。”轉身一剎淚珠滾落,她輕然用手帕抹掉,便匆匆走去。喬洛愚抬起頭來望著她的背影,心頭一抹哀傷殘留。
九月二十日,阮府宴請賓客,賀祝汴梁路知事阮文的女兒阮惜芷和汝寧府府尹陸少源的兒子陸隱琮訂婚。未婚夫婦為避嫌疑是不用見面的。惜芷待在房中,聽著門外爆竹聲聲,想著怕是所有汴梁路的人都知道了。那麼他也知道了,惜芷想。可是他知道了又能怎樣,只不過是明白了那****去的意義,但也已經改變不了事實。
憐玉一直陪著惜芷在房中,知道惜芷心中悵惘,故而不去外面瞧熱鬧。她悄悄跑到惜芷身邊,問道:“小姐,你真不去瞧瞧那位陸公子長什麼樣麼?”惜芷道:“不瞞你說,我心裡總隱隱有個感覺,好像我和這位陸公子壓根兒就完不了婚。就好像這個人與你一點緣分都沒有似的。”憐玉道:“要是真像小姐所說,那小姐與喬先生有緣分麼?”惜芷黯然道:“就算是他有意於我,我們成婚也終是難上加難。雖然我是不怕的,可是心中總覺得前方霧靄紛紛,摸不清道路。”她嘆了口氣,對著憐玉說:“先生不喜歡我,那位陸公子與我也只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真感情。看來我在感情上,是個孤家寡人。”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是阮夫人來了。這婦人身著紫色對襟廣袖綾羅衣,頭上一支嵌金步搖輕晃,一派雍容。她見到惜芷,問道:“你怎麼不去外面瞧瞧,就算不想見別人,看看隱琮也好啊。”惜芷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