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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尷尬地笑笑。他如今無依無靠,便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平rì裡,勉強在碼頭上幹幾分零工維持生計。多數時候,船主往往嫌他體弱力小,不願給他活幹。混到落魄時,甚至需要沿街乞討別人援手。好在當時風氣開化,又處盛世,心地善良的人比比皆是,方不至於餓死。這個燒餅翁與他同病相憐,時常會贈與他燒餅吃,一來二去,他倆竟成了忘年交。。。
少年臉上的尷尬神sè逐漸褪去,有了幾分神采,道:“我隨風是什麼人,怎能每次都讓老哥做東?這次我可是帶足了銀子。”說著,便從胸口掏了起來。可是,掏了許多遍之後,只拿出了一個銅板。隨風本就衣裳單薄,寒風一刮,雪水一浸,當即打了一個大噴嚏。
隨風滿臉的不信,還想再掏點“銀子”。老漢一把拉住他的手,從爐壁上熟練地摘下兩個燒餅,麻利地用皮紙包好,往他懷裡一塞。道:“咱們什麼關係,找不到就算了,這次本來就說是我請的。哎,可惜,哥哥我無能,也只能請賢弟你吃吃燒餅了。“
火熱的燒餅擺在胸口,又是溫暖又是感動。三九的寒冬,漫天的飛雪,也不能講這份溫暖降溫。隨風鼻子一酸,竟帶了哭腔。
從小到大,自從雙親亡故了之後,再無一人對他這樣好。那種久違的感覺一直包裹著他,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道一聲謝,轉身又投入了風雪之中。
隨風的背影逐漸沒入鵝毛大雪裡,一點一點,消失不見。老漢三下兩下收拾好了細碎之物。口中隱隱唸叨:“收攤咯,買賣做完了……”
“清玄掌教如此閒心,到凡塵之中賣燒餅?崑崙的事物都不管了麼?”
老漢抬頭,動作輕緩。在那短短一刻,竟然好似有一道莫名的青光在老漢滄桑的臉上一掃而過。老漢雙目淡然無波,如星空一般地深邃。哪裡像個平凡的老人?
老人面前站著一個青年道人。他面貌雖嫩,卻滿是厚重感,一股氣度內斂,如chūn風般緩和。若仔細留心,便可發現,雪花好似都長了眼睛,一臨近他周身就斜斜地避開三寸。看起來又沒有不和諧之處,當真奇怪。
老漢卻不覺得奇怪,兩眼的深邃中,突然有神采如電般放出。莞爾一笑道:“世間萬物莫不在道之內。亦云老弟,到了我們這般境界,世間事可還有看不開的?”…;
亦云也是一笑,四周的氣韻為之一暖。道:“道兄所言甚是,只是三百年期將至,同一論道在即,不知道兄可有所準備?空心老僧據傳已堪破半仙之障。雖未必屬實,但也不可小覷。況且,他們還有魔宗助陣。這天書,不知還保不保得住?”
清玄雙目微闔,幾分飄然之氣不自覺地散出來。接而猛地睜開,亦云只覺得四周光彩一閃,這一方天地已被清玄用道法隔開。“無妨,貧道遮天掌已略有小成。”清玄說著,語氣平平淡淡。臉上卻驀然多了幾分生氣。看起來頗有鶴髮童顏,返老還童之感。
亦云心裡一驚,對這個崑崙掌教愈發琢磨不透。只是當他聽聞他已練成遮天掌時,心裡輕嘆一聲,這次的同一論道怕是沒有懸念了。
“剛才那個少年是……?道兄為何不挑明身份?”
“沒有必要,這大千世界,終究還是要他自己體悟。”清玄眼神似水,如是說道。
輕盈的聲音卻怎麼也穿不透淒厲的北風,斷斷續續,想聽時,早已什麼都沒有了。
隨風懷裡抱著燒餅,心裡難免有些激動,腳步也越走越快,再加上此時已近黃昏,各處店鋪都在打樣。雪雖大,可天邊依舊盤亙著一道如血一樣的殘陽。街道上眾人忙忙碌碌,又有誰會去注意他呢?
“哎喲,好疼!”隨風一聲呻吟,他只顧著向前走,不想果真撞到了別人。
被撞的人,也是一聲“哎喲”。再接著,就是“咦”的一聲。隨風聽到疑聲,這才抬頭。剛看到一張臉,心裡就咯噔一聲。
被撞之人也是一個少年,年紀與隨風一般大小。一身白衣,看似很是儒雅。即使是這般的三九寒冬,手上還持了把摺扇,腰間跨一把長劍,也不知是裝飾用還是真會劍術。這個人,隨風自小便認識,他叫做劉近,是揚州城裡劉家的少爺。
昔rì,隨家與劉傢俱是揚州里的顯赫世家。只是後來,不知為何,隨風父母突然暴斃。隨家家眾大多都鳥獸散了,家財也不知所蹤。至此,揚州再勢力可與劉家抗衡。原先隨風漂泊揚州見到劉家人都是退避三舍,他雖適應了潦倒的生活,卻放不下那一點點尊嚴。
“我當是哪個不開眼的臭乞丐,這不是隨家的少爺麼?怎麼會淪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