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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陳閣老,果真有人於這風雪之中來看您來了,您這是……”
再看一眼盛奶/子的杯子,和那半塊饃,衙役明白了,這人最終還是服毒死了。
他道:“得,看來陳閣老是不想再活下去,自盡了,您既是他的先妻,就替他好好擦洗擦洗,收斂了吧。”
羅錦棠放下手中包袱,看了一眼那鐵灶裡將熄的炭,冷笑了一聲,卻也流了滴淚下來:“你說此生再不見我,就真的要在進門前閉眼睛?
可你不是有妻有子,家業俱全的嗎?怎的馮愛蓮和你兒子不來替你收屍,你親爹陳澈還是當朝首輔,也不保你的命,就讓你悽悽慘慘呆在這麼個地方?最後反而要我這個外人來替你穿衣裳?”
一指頭戳在陳淮安的腦門兒上,再看一眼他鐵青的嘴唇,羅錦棠忽而回味過來,這人已經死了,既人都死了,當初那麼多的忿恨都煙消雲散,還有什麼可說的。
可她終究不能解恨,跺著地板道:“要說我這一生可全是毀在你手裡的,今天便來,也是趁著還有一口氣在來殺你的。你還想我給你收斂屍體,你休想……”
雖說嘴裡這般說著,可她終究還是起身,於這小小的石屋子裡四處翻撿,找水替陳淮安擦拭身體。
要說羅錦棠這一生,委實算是毀在陳淮安手上的。
她原是秦州渭河縣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初嫁給陳淮安的時候,陳淮安也不過一個朝奉郎家的二兒子,他家大哥和三弟都認真攻讀學業,很有出息,就他不怎麼愛讀書,整日跟著一群縣城裡的官宦子弟們吃酒遊玩,填詩作對,耍刀弄槍。
丈夫不好好讀書,羅錦棠不知道乖勸過多少回,再加上家裡雞毛蒜皮的蒜事,倆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沒有一天是不紅臉的。
後來倆人分家出來單獨過,做起了小生意,日子還算過的紅火,那也是倆人一輩子最恩愛的一段日子了。
陳淮安屢考不中,羅錦棠也沒把這當會事兒,只當他這輩子就是個落第秀才的命了。
誰知道突然有一天,陳家竟說他非是自家親生的,而他的生父在外顛簸了幾年之後,因皇帝知遇,竟然在朝做起了大官,要把他這個兒子認回去。
然後羅錦棠便跟著陳淮安到了京城。
陳淮安以一個秀才的身份,一路跟著生父陳澈舞權弄柄,居然入閣做了輔臣。丈夫飛黃騰達,按理來說羅錦棠這個妻子也該夫榮妻貴,位封誥命的,可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生母一家,養母一家兩個婆婆,羅錦棠一個兒媳婦不知叫她們磨搓了多少回,天天受的都是夾板氣。她在兩家婆婆跟前受了氣,回來自然要跟陳淮安吵,只要她一吵,他便摔門而去。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羅錦棠雖說恨陳淮安,但因他頂著兩邊母親的壓力一直沒有納妾,羅錦棠便也忍著未與他和離。
最終與他和離,是因為偶然有一天,她撞見他早已在外納了外室,那時候外室生的兒子都已經五歲了。
這時候羅錦棠才知道,陳淮安人不在自己這兒,心也不在自己這兒,之所以強忍著自己,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叫外人知道他飛黃騰達之後不棄糟糠罷了。
就在碰到外室的當日,她抓花了陳淮安的臉,險些扯到他一隻耳朵,把他打成了個狗頭爛相,而那一日皇帝微服私巡,恰到他家,算是當著天子的面,陳淮安的臉丟了個一乾二淨。
當時,陳淮安指著她的鼻子道:“和離,你這種潑婦,老子這輩子死都不想再見。”
和離之後,羅錦棠在京城做起了生意,一個孤女子開門面,無一日不受人欺侮,那些人當然都是陳淮安派去的。
開書店書他派人砸書店的場子,開當鋪他派人砸當鋪的場子,短短三年間,她當初和離時帶出來的銀子敗了個一乾二淨。
那時候羅錦棠就想,徜若有一日能攔停他入朝時那二十四人抬的大轎子,自己將他千刀萬颳了都不能解恨。
所以接到陳淮安的信,叫她奔赴幽州來看他時,羅錦棠借了些錢千里迢迢而來,就是準備要笑話他,羞辱他,再一刀抹了他好解仇恨的。
既人已死,還有什麼話說?
羅錦棠攢了一肚子的惡氣,因為陳淮安的死也無法消解,滿肚子的風和雪,絕望的看著面前已死的男人。
他耗盡了她的韶華,葬送了她的一切,卻連出口惡氣的機會都不給她,連死都死在她的前面,要氣她最後一回。
罵過了,哭過了,恨不得一腳將陳淮安踩死過了,羅錦棠卸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