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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維楨噬匠風酒如命,本來是迄立不倒的清水巡撫,就是因為貪酒,收了人送的幾壇茅臺鎮的陳年匠風酒,才丟了官,回的竹山書院。
這樣的人,除非舌頭壞了,不然不可能說她的酒難吃。
康維楨坐在書案後,白淨的手指輕摁上薄唇,道:“是真苦,又苦又澀,不信羅娘子自己嘗一口。”
錦棠心說不應該啊,這是我昨夜偷偷調了一夜的酒,自己嘗過都是直咂舌頭,又怎會難吃?
她掂過來,直接抱著罈子嚐了一口,味道醇和飽滿,香氣滿口,一丁點的苦味都沒有,香的簡直,立刻就勾起了她肚子裡的饞蟲來。
康維楨看錦棠吃了一口,隨即就站了起來,風度儒雅的中年男子,白麻棉袍,笑的格外溫和,語帶著些戲詢:“聽說羅家酒肆的東家娘子賣酒不吃酒。康某想,不吃酒,又怎能釀得出好酒來?
直到看羅小娘子吃過一口酒,我才信這酒是你自己釀的。你這酒味道確實很好,只要能保持這個味道,慢說秦州,賣遍宇內都不是問題,說吧,要我投多少銀子。”
這就是他肯投錢的意思了。
錦棠只要沾點酒,頰上就會泛起紅來,她沒想到竟然這樣容易的就能從康維楨這兒弄到錢。
一歡喜,強撐的那股氣勢就沒了,輕搓著兩隻綿滑滑的細手,她道:“那可真是太感謝康先生了。我要的並不多,一萬兩銀子就得,您也不必參於經營,更不需要再投入什麼,只需每年等著分成即刻。我羅家酒肆賺來的利潤,每年都分您三成。”
她這樣說,其實是經過格外細的計算的。
五千兩銀子還印子錢,剩下的五千兩擴大酒窖,再兼持兩年,憑著老基酒,她就可以大批次的進行釀產如今她勾調出來的這種酒。
康維楨手都拉開缺陷屜,大概是打算取銀票了,隨即停了停,道:“羅娘子,投一萬兩銀子,利潤我佔七成,你佔三成,這生意才有得做。”
再將兩隻手搭到桌子上,康維楨笑的別有幾分深意:“別以為康某不知,你娘欠著孫福海五千兩銀子的印子錢,你來求我,實則是因為無路可走,想要從康某這兒借些銀子去填孫福海的窟窿。
羅娘子,這種時候,連你這酒肆將來的歸屬是誰都不知道,康某當然要七成的利潤,才肯給你錢。”
錦棠一沾酒,整個人就軟了,但這不代表她腦子昏了,她腦子清楚著了,真要把七成利潤都給了康維楨,那她們一家子一年辛辛苦苦,就比康維楨的長工還不如了。
趁火打劫,商人的天性,康維楨這是想趁火打劫。
羅錦棠手扶著梨木大案,竭力的穩著自己:“世人皆言康先生獨具慧眼,看糧糧漲,嘆豆豆跌,一支大馱隊橫行塞北,厲害不過。可我還是覺得您差了一點。”
“哪一點?”康維楨道。
面前的小娘人高瘦,挺撥,一襲白麵棉直裰襯著她整個人有種英姿勃發的嫵媚。
紅唇輕掀,雙眸澀滯,聲音裡含著些膠澀:“我是您的財神爺,是跟您談合作,給您送銀子來的,因為我能肯定我羅家的酒會賣遍整個宇內,如今算不得什麼,十年後,二十年三十年後,隨著我羅家的酒越賣越廣,您積攢的財富會越來越多,每年拿的分紅也會越來越可觀,而您付出的,就只有一萬兩銀子爾。
而您只當我是個上門討點秋風的窮乞丐,還想趁火打劫,這生意又焉有得做?”說罷,錦棠退步福了一福做告別,轉身便走。
康維楨還是很多年前,為學生的時候,聽過這樣的聲音,那時候的葛牙妹還是個少女,吃上點酒,聲音軟軟澀澀,步態軟軟桃佻。
這羅錦棠恍惚間就是她娘當年的樣子,不過不一樣的是,她似乎比葛牙妹更強韌,也更有主見。
走至近前,定目看了半晌。康維楨確定了,還有一點不同,她比葛牙妹似乎更容易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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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正房出來,一路打量著竹山書院的學舍,講堂。如今還未到放寒冬假的時候,不過正值中午,書院裡的學生們應該都在午歇。
吃過酒,身上暖烘烘兒的,看天也明媚了許多,雪也比平日更晶瑩透徹。
雖說沒能說服康維楨給自己做投資,羅錦棠自信憑著自己醞出來那罈子味道絕美的酒,康維楨總還會再來找她的,不過時間問題而已。
畢竟,為人在世,誰不想賺錢,以她兩生的經驗來看,有錢人比窮人更愛錢,更愛賺錢。而康維楨,就是個極愛錢的有錢人。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