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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個月。
這時候陳淮安的親爹被貶謫,還沒有起復,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挖煤球了。
陳淮安也不知道自己有個有權有位的爹,只當這閒散朝奉郎家是自己的家,不知道像陳嘉利和陳嘉雨一樣攻讀學業,好好讀書考科舉,整跟著幫子閒散子弟四處吃酒填詞,舞刀弄劍,做個紈絝二少爺。
錦棠上輩子叫陳淮安的生母和這養母折磨到褪了一層皮,也恨透了陳淮安永遠冷冰冰的看著,從不肯幫自己一把的冷漠勁兒,當然就不肯再過下去,她也不去廚房吃飯,轉而四處找著陳淮安。
上輩子這會兒,倆人應當正漚著氣了。
是為著什麼漚氣錦棠忘了,但她記得就在寒食節的當日,倆人大吵一架,若非齊梅勸著,差點就和離了。
趁著這個節骨眼子,錦棠想跟他和離的事兒。他應當在氣頭上,她也想合離,一拍兩散,她想立刻就離開這個家。
這輩子寧死,她也不肯再受前世的氣了。
她先找到書房。
這是陳淮安在外吃了酒,回來之後怕她要吵要鬧,最愛躲的地方。那時候他跟些官宦子弟們整在外吃酒吟詩,一身臭燻燻的回來,怕她要踢他下床,在書房裡一和就是一宿。
書房裡爐子沒生著,也沒有人。於是錦棠又折回來,尋進了臥室,還未進門,便見陳淮安拿著本子《論語》,正在她的妝臺前慢慢兒的翻著。
他邊翻著書本兒,邊一根火鉗子透下去,爐子裡的火呼啦啦的燃了起來。
冬日,在北方冷似冰窖的屋子裡,一個暖和爐子就是饒命,但陳淮安從來不會管爐子的,熄了他便抱著她取暖,令可凍死,也不會添一隻煤球進去。
錦棠銀牙一咬,指著陳淮安的鼻子道:“好啊,是你,你居然也回來了?”
這不是上輩子的那個陳淮安,那個陳淮安在陳家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動過火鉗子。
而上輩子臨死時候,他在個鐵坊裡打鐵,一看如今那手勢就很會侍弄爐子。
而且,上輩子的他只喜歡讀《淳化閣帖》、《百賢名家集》那類風雅類的書,於《論語》、《大學》、《四書》、《五經》這類書是碰都不碰的,若有閒時間,他寧可翻一本《工開物》過時間,也絕不肯去碰八股來的書,用他的話,那些書透著一股子的酸勁兒,讀了只會死腦筋。
既捧上了《論語》,那就決對是死過一回的陳淮安。
錦棠一巴掌還未搧上去,陳淮安一把抓住了她纖白細膩,還泛著少女光澤的手腕:“你最後不是拿走了我所有的積蓄在京城開當鋪開書齋,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嗎,怎的最後連一件好衣裳都沒有,連雙棉鞋都是破的?”
要不這個還好,一這個錦棠就來氣。
“還不是你整日使著些潑皮無賴去砸我的店面,你還……”一語未盡,陳淮安還年青的臉上立刻蒙起一股子冷漠來。
那麼多的傷心和憤恨,絕望,罵了一輩子的錦棠上輩子臨死都未能消解憤怒,居然在陳淮安冷漠的神情中忽而就平靜了:“這輩子我不想多看見你那怕一刻鐘,也不想再和你多一句,和離,咱們立刻就和離。”
陳淮安啪的一把合上了書,棉袍子輕落落,眉宇間是成年為權臣之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陰戾:“我一個內閣輔政大臣,一/朝事都辦不完,還要隨時應付皇上的宣召,有什麼閒時間去砸你的鋪子?”
錦棠是打他還是個無賴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自來就沒怕過他,一咬銀牙道:“呸,你還不是氣我打爛了你的狗頭,當著皇帝的面拿腳踩過你的狗臉。明明白白多少回,我見好幾個臊我攤子的都是你們相府的狗腿子。”
陳淮安覺得錦棠這就是一種心疑症,因為她自己出身卑微,隨著他漸漸位高權重,無論別人什麼,她都覺得是在笑話自己,無論別人做個什麼事兒,她都覺得人是要害自己。
出門做客,她回來便抱怨別家的貴婦們笑她是個村婦,給她穿鞋,到相府去請個安,她回來便要他生母給她甩臉子。整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他是回來了,可經過上輩子的一生,他也看穿了她嬌美皮囊下那淺薄,無知的空洞,就像她娘葛牙妹一樣,全然無可救藥。
上輩子成親十年吵了十年,他也已經受夠了,啪一把合上書。
“和離就和離。”
驀地,他又折身回來:“那你又是怎麼死的?你不是總疑心有人害你,連別饒一杯水都不敢喝嗎,怎麼我才回來半個時辰,你也跟著回來了?”
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