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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漸消,天地已白,一條小路曲曲折折,直通城外。小路上兩人並肩而行,默默無語,正是李奉英和木惜憐。只見李奉英背上背了個男子,卻是尚文青,木惜憐一路蹦蹦跳跳,搖頭晃腦的模樣全然不似剛經歷過一場劇烈的打鬥。見她這般悠閒的神情,李奉英忍不住嘟囔道:“喂,受傷的可是我,為什麼不是你揹著尚文青啊?”他雙肩中劍,雖不是什麼重傷,但畢竟見血,此時揹著尚文青,肩頭不由得隱隱作痛。
“男女授受不親嘛。”木惜憐擺擺手,抱了雙肩,裝出一副嬌弱難支的神情道:“我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怎能隨便和別的男子摟摟抱抱?況且我一個弱女子,又怎能抬動這樣一個大漢?你便行行好,幫我揹著吧。我師父常說,好人有好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既然要做好人,那便做到了底,將來我讓這人給你修一百座浮屠。”眼神浸醉攝魂,滿是弱柳眠風之態,語氣嬌弱嫵媚,盡生桃花墮水之音。明知她是假裝,但當真讓人忍不住生起憐愛之意。李奉英看得臉紅,歪過頭不再去看。木惜憐見他這般,卻跟著跑至他另一側,衝著李奉英眨了眨星眼,吐吐舌頭,竟是成心要氣他一般。
李奉英看著木惜憐的調皮神情,原本滿腔怨氣的他此時竟是一點都發作不出來,只忍不住抱怨道:“把人家打昏扛出來的時候可沒見你嬌弱到哪去。”扭頭看了一下背上兀自昏迷的尚文青,又道:“浮屠塔就算了,我也不是什麼得道高僧,用不著這東西。我作惡太多,死後要下地獄的。也不要你給我建什麼物什,你把這事情原原本本給我說說便好。你既不是要殺他,為什麼要打暈了他?又為什麼一定要帶他出城?又為什麼會扯上你妹子雨淑姑娘?”原來方才一番交談,李奉英這才知道,木惜憐今晚已安排了敬雨淑在城外等候,只待她帶了尚文青前去相會。至於目的為何,木惜憐卻不明說。
木惜憐聽李奉英這般問,不由得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待會兒出了城你就知道了。”她一面說一面挽頭髮,方才和李奉英打鬥之時頭髮散開,如今走在路上,秀髮不時被夜風帶起迷了眼睛,當真不適。她雙手齊出,但不知為何卻一直不成。一頭長髮如水,任他雙手如何抓弄,總是挽不成結,她右手拿簪,左手挽發,又擺弄了半晌,不由得發起脾氣,小嘴一扁,伸腳啪的一聲踢在李奉英小腿上抱怨道:“都怪你!我頭髮散成這樣了,怎麼挽都挽不起來,你說怎麼辦?”
她這一腳踢得甚重,李奉英冷不防她這一出,不由得疼得齜牙咧嘴,待得痛勁兒稍緩,扭頭去看木惜憐,果真是一頭如水長髮,月光之下週遭繞了一圈光弧,煞是好看。李奉英見此笑道:“我怎麼知道你們女子髮簪一除,頭髮就會散開?我看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你還笑?”木惜憐見李奉英微笑,嘴巴撅得更很,便又要伸腳去踢他。李奉英吃了一次虧,自然不願再吃第二次,當即往旁邊一躲,木惜憐這一腳便就踢了個空。李奉英笑道:“我是覺得你這樣好看才笑的,又不是嘲笑你,為什麼還要打我?你長這麼大,怎麼連個頭髮也不會挽?”
“我不會。”木惜憐哼了一聲,甩了甩腦袋,登時那滿頭秀髮都搖動起來,月光之下便如一汪平寧如鏡的湖水,忽地泛起漣漪來。只聽木惜憐道:“在家是孃親和雨淑給我挽的,出門是師父弄的,我自己不會。”
“這都不會啊。”李奉英撲哧一聲笑道:“還大俠呢,你見過哪個大俠連自己頭髮都不會挽的?”
“要你多嘴!”木惜憐怒道:“你會挽女子頭髮嗎?你會你來給我挽!”說著右手一抬,將那根碧玉簪子伸到李奉英面前道:“你來啊。”
李奉英一面走一面朝那簪子看去,只見那玉簪乃是一整塊青中透雪的冰種硬玉製成,簪身彎彎如月,末端刻成流雲瑞鹿犄角的形狀,鹿角尾穿細孔,以銀絲作線,下分三股,長短不同,綴了三枚與簪身同色的玉珠。整個簪子月光之下青白交映,碧色之中白紋淺淺,如同水波一般,對了明月去看,便如將一輪新月握在手中,而那尾端形狀便如一株冰桂伸出月來。銀絲甚細,夜色之下視若無物,其下三枚玉珠便好似三枚星辰一般,盤繞在那碧簪之下。李奉英心中稱讚:“這簪子當真是個寶物,只是飾物從人,這簪子雅緻端莊,雖也襯得木惜憐,但若要深論,卻和木惜憐不搭。想來應是她母親或者師父所贈。她母親身在大戶,若要送她簪子,自然會請能工巧手量身打造,卻不會直接將自己的東西給她。如此想來,定是她師父贈她的了。”這般一想,因而笑道:“你師父送你的這根簪子真是好看,只可惜我卻也不會挽女子頭髮。”他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