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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眾僧啼哭,卻說劉晨與唐僧師徒,走上大路,一路向西。正是時序易遷,又冬殘春至,不暖不寒,正好逍遙行路。
忽見一條長嶺,嶺頂上是路。唐三藏勒馬觀看,那嶺上荊棘丫叉,薜蘿牽繞,雖是有道路的痕跡,左右卻都是荊刺棘針。
唐僧叫:“師兄,這路怎生走得?”
劉晨道:“怎麼走不得?”
唐僧道:“師兄啊,路痕在下,荊棘在上,只除是蛇蟲伏地而走,方可去了,若你們走,腰也難伸,教我如何乘馬?”
豬八戒道:“不打緊,等我使出鈀柴手來,把釘鈀分開荊棘,莫說乘馬,就抬轎也包你過去。”
唐僧道:“你雖有力,長遠難熬,卻不知有多少遠近,得費多少精神!”
劉晨笑道:“不須擔心,等我去看看。”
只見劉晨將身一縱,御劍而飛,停在半空看,一望無際,真個是:
匝地遠天,凝煙帶雨。夾道柔茵亂,漫山翠蓋張。密密搓搓初發葉,攀攀扯扯正芬芳。遙望不知何所盡,近觀一似綠雲茫。濛濛茸茸,鬱郁蒼蒼。風聲飄索索,日影映煌煌。
那中間有松有柏還有竹,多梅多柳更多桑。薜蘿纏古樹,藤葛繞垂楊。盤團似架,聯絡如床。有處花開真布錦,無端卉發遠生香。為人誰不遭荊棘,哪見西方荊棘長!
劉晨看罷多時,御劍而下道:“三藏,這去處遠著呢!”
唐僧問道:“有多少遠?”
劉晨笑道:“一望無際,似有千里之遙。”
唐僧大驚道:“這可怎生是好?”
沙僧道:“師父莫愁,我們也學燒荒的,放上一把火,燒絕了荊棘過去。”
豬八戒道:“莫扯蛋!燒荒的須在十來月,草衰木枯,方好引火,如今正是繁盛有水之時,怎麼燒得!”
沙僧聽完便道:“二師兄說得對啊!燒荒的須在十來月,草衰木枯,方好引火,如今正是繁盛有水之時,不能燒,要是施法用真火來燒,燒盡狼蟲虎豹倒還罷了!若是有個行人,我們如今做了和尚,燒死了人,那罪過可就大了!”
唐僧對劉晨道:“師兄!這般可怎麼過去啊?”
劉晨還未說話,孫悟空道:“師父!要想過去,還得靠豬八戒!”
豬八戒笑道:“對對對,還得靠我。”說完,好個呆子,捻個訣,念個咒語,把腰躬一躬,叫“長!”就長了有二十丈高下的身軀,把釘鈀幌一幌,叫聲“變!”就變了有三十丈長短的鈀柄,拽開步,雙手使鈀,將荊棘左右摟開:“請師父跟我來也!”
唐僧見了甚喜,即策馬緊隨。後面沙僧挑著行李,孫悟空耍著金箍棒,至於劉晨,安然前行,殘餘的荊棘竟然像活了一般,主動避開。
這一日未曾停下,行了有百十里,將要天晚,見有一塊空闊之處,當路上有一石碣,上有三個大字,乃“荊棘嶺”;下有兩行十四個小字,乃“荊棘蓬攀八百里,古來有路少人行”。
豬八戒見了笑道:“等俺老豬與他添上兩句:自今豬八戒能開破,直透西方路盡平!”
唐僧欣然下馬道:“徒弟啊,累了你了!我們就在此住過了今宵,待明日天曉再走。”
豬八戒道:“師父莫住,趁此天色晴明,我等有興,連夜摟開路走他孃的!”唐僧見一直懶惰的豬八戒這次這麼有興致,只得相從。
豬八戒上前努力開路,師徒們人不住腳,馬不停蹄,又行了一日一夜,卻又天色漸晚。那前面蓬蓬結結,又聞得風敲竹韻,颯颯松聲。正好又有一段空地,中間乃是一座古廟,廟門之外,有松柏凝青,桃梅鬥麗。
唐僧下馬,劉晨也開眼定睛觀看,只見:
巖前古廟枕寒流,落目荒煙鎖廢丘。白鶴叢中深歲月,綠蕪臺下自春秋。竹搖青珮疑聞語,鳥弄餘音似訴愁。雞犬不通人跡少,閒花野蔓繞牆頭。
孫悟空也睜火眼定金睛看了看,道:“此地少吉多兇,不宜久坐。”
唐僧道:“悟空你多疑了,似這杳無人煙之處,又無個怪獸妖禽,有何兇險?”
正說著,忽見一陣陰風,廟門後,轉出一個老者,頭戴角巾,身穿淡服,手持柺杖,足踏芒鞋,後跟著一個青臉獠牙、紅須赤身鬼使,頭頂著一盤面餅,跪下道:“聖僧,小神乃荊棘嶺土地,知聖僧到此,無以接待,特備蒸餅一盤,奉上老師父,各請一餐,此地八百里,更無人家,寥吃些兒充飢。”
豬八戒聞言甚喜,上前舒手,就欲取餅。不知孫悟空端詳已久,火眼